冰冷的寒风掠过脸颊,留下的只有感动、感激。
无生不愿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向车厢,两旁的灯笼犹在摇曳,仿佛在摇曳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车厢没有变,人也没有变,甚至连两匹马都是一样的。
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人心,人心已变,因为他们的身份也不同。
今天你还是受人敬仰的大侠,如果第二天变成是一条路边无人理睬的野狗,那么就会知道什么叫变化。
无生并没有急着进去,所以军师就在等着,他唯有一等,没有别的选择。
离别咒也不允许他有别的选择,一丝也没有。
人生没有选择,也许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相通,你先找葬佛堂,是不是因为葬佛堂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堂?”
军师点头。
“他们见到面壁佛都玩完了,就会变得心慌、惧怕?”
军师点头。
“他们心里的杀机、杀气、杀意都会有变化?”
军师点头。
“杀机已残,杀气已弱,杀意已废,他们昔日纵然是下山猛虎,现在也会变成是惊弓之鸟,是不是?”
军师点头。
他已抬起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恐惧、异样的神色,什么也没有。
这人为什么会知道里面厉害关系?玄妙之处?
明明是一介杀人如麻的枪神,为什么会这么细致?连一丝细节都洞察的清清楚楚?
军师眼角已现出恐惧之色。
这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已让春宵剑王去杀其它分堂了?”
军师点头。
他不愿去隐瞒真相,在无生跟前,也无法隐瞒。
“单单春宵剑王去是不够的。”
军师点头。
“所以你连迎客松也用上了。”
军师点头。
“多年训练的杀手也全去了。”
军师点头。
“你们这次是倾巢而出。”
军师点头。
“十二连环坞此时已是地狱。”
军师点头。
他的手虽然在轻抚着羽扇,可是每一根骨节都已变得僵硬、森寒,森寒如尸骨。
两匹马迎着冷风嘶叫,轻轻的踩着古道,似已厌烦、厌恶、厌倦。
厌倦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拉车,不停的活着。
江湖中人岂非也是一样?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烦恼与哀怨,纵使是厌倦,也要活着。
“可是你们还要找我?”
军师点头。
“因为十二连环坞里面有两个堂是你们无法铲除的。”
军师点头,额角冷汗已滚落。
“一个就是葬佛堂,另一个就是忠义堂。”
军师没有点头,瞳孔渐渐收缩,脸颊上的肌肉渐渐已抽动。
“我们现在就要去忠义堂。”
军师不语,喘息声渐粗。
“忠义堂是十二堂之首,又号称忠勇之堂,又忠又勇。”
冷风飘飘,遥远的天边仿佛已传来了不祥与哀嚎,却不知是离别咒?还是十二连环坞?
不是离别咒自己离别,就是十二连环坞离别?
车厢两侧悬着的灯笼在冷风下摇曳,舞动着,虽是白天,但还是显得很诡异、诡秘。
天地间渐渐有了肃杀之意,渐渐变得很浓,变得很剧烈。
“过去的人都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都很需要胜利。”
军师点头。
“所以你犯错了。”
“我哪里犯错了?”
“你不该让他们先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杀心太重,杀气太足,杀意太浓,又太想胜利了。”
军师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杀了十二连环坞的幽灵堂、霹雳堂、白虎堂、青楼堂、朱雀堂、送魂堂、白云堂、地狱堂、青龙堂、玄武堂,还不会满足。”
“是的。”
军师理解这里面的意思,那种胜利的滋味,对于好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甘泉,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杀忠义堂,到那时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军师的鼻尖已沁出了冷汗,可是滚出就被冷风卷走,卷得远远的,消失在大地上。
这一步棋实在是太凶险,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军师,却已在深深叹息。
“他们到了忠义堂之后,一定是杀心已疲,杀气已衰,杀意已消。”
“为什么不是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无生叹息声更长,似已正惋惜着他们现在的一幕。
他们是什么样的一幕?是不是已很危险?是不是已在死亡边缘挣扎?是不是已在流血?是不是已在拼命的死去?
他们是不是为了享受胜利的滋味已不顾一切?扑向死亡是不是还以为扑向永生?
无生轻拍着军师的肩膀。
“你少看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忠义堂是两个堂主。”
军师不语,已在等待。
“忠义堂,忠者文,义者武,文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智囊,常歌,武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教头,元凶。”
“那有怎样?”
“常歌一定会等,等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出手,所以等不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元凶是不会出手的,忠义堂里面人也不会动手的。”
军师喘息的更加剧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希望他们还没有等到有利的机会,希望他们还在等。”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给我听?分析给我听?”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车厢,走进车厢。
不再看军师一眼,似已不愿看到他脸颊上的痛苦与悲伤。
车马已在疾驰,已没有那么稳定,也没有那么冷静,甚至连马嘶声都变得很急促、很暴躁。
车厢里没有什么改变,与之前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是什么不同?杨晴想不通,也找不到。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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