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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帅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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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 大帅有请

    更漏夜寒,街道上响起了马蹄声,一道连着一道,密密的敲得人心慌。

    城北一个小宅子里,老道士王若讷披着一件裘袍,正一面抱着手炉取暖,一面泡着脚,这会听及院外的动静,便招呼小童子去开门。

    这小半年,整个燕地风起云涌,老道却过的很滋润,不论是刘氏相残,还是李存勖攻幽州,好似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每天在宅子里练练丹,几乎就无事可做了。

    除了不能随意乱窜外,日子倒也算舒坦。

    为何?因他算是整个幽州,投萧砚最早的人。当日在节度使府,他配合萧砚控制刘仁恭,期间还生了一些小九九,但见到萧砚那副杀人如麻的魔态后,果断就当了带路党。

    就刘仁恭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都是他透露给不良人的。

    想他年已六十有余了,这次过后,可不敢再折腾了,以前还能哄着刘仁恭敛财,眼下却是半点心气也无,只求安安稳稳能活到九十岁,也不虚自己吹了大半辈子的长生了。

    “师、师傅……”

    院子里,小童子结结巴巴,牙齿略有些打颤,回头望来。

    老道打了个哈欠,捧着手炉望去,一双老眼却是霎时清明,也来不及擦脚,趿着鞋就往外走,赔笑道:“李将军,您这是……”

    连绵的火把形似长龙,一股脑的向北而去。

    她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身后的所有人都能听清,但所有人都只是脸色如常。

    “禀王后,赵思温赵将军来信使,前军已出十里,请王后也可动身了。”

    城北。

    元行钦一声不吭,好似没听见,只是缓缓捋着坐骑的鬃毛。

    门口,戴着斗笠,一身青衣铁甲的李莽扶刀而立,在他身后,几個不良人骑在马上,皆戴了面甲,却是犹如夜里索命的鬼差,一声不吭的盯着老道。

    “下令,全军启程。”

    至于漠北一方,仅有世里奇香与遥辇弟弟随护,两人对此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老道心下发凉,才忽觉整条街巷皆是嘈杂,恍惚去看,家家户户皆有人被请了出来。须知,这条街上住的皆是原河北的旧臣,大部分是之前暗通李存勖的人,之后就一直统一被看管在此处。

    王彦章纯粹就是装傻了,瞪着一双牛眼,不动如山。至于一些龙骧军将领,要么是左顾右盼,要不就是盯着脚尖发愣。

    “王道长去了便知道了。”李莽依然一板一眼的应道。

    李莽让左右不良人将他架在马背上,还不忘让人安排好留守的小童子。末了,才带着一堆‘燕国文武’,浩浩荡荡的出了北城。

    “国、国师?”老道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而后倏的一愣,傻眼道:“辽东,这是哪个燕王?”

    道旁一缓坡上,一堆身影迎雪而立,还有两骑并肩列在一起,只是看着道上的火龙。

    述里朵拨开脸颊边的毡帽丝带,思忖了下,轻轻颔首:“对于中原,本后只在书上看见过,确实不知其较于河北,有何不同。”

    老道的心下愈加发毛,小心翼翼道:“李将军,何出此言?”

    马背上,萧砚先是摇头,而后失笑道:“王后恐怕没去过中原吧?”

    “咳咳咳……李将军客气、客气。”老道心下发毛,反而被夸的有些惶恐起来,急忙道:“李将军此来,可是萧军使有什么要事吩咐小道?”

    同时,冯道突然就耳聪目明起来,捻着胡须,也不需要萧砚招呼,就与韩延徽拽着王彦章几个五大三粗的武夫退到了数丈外。

    遥辇弟弟还有些忧心述里朵的安危,世里奇香却已马上应答,进而应声而退。

    李莽扶刀正色道:“萧军使有言,王道长识天象、通占卜、笃学博闻,宜为大燕国师,即日起,可赴辽东辅佐燕王再兴霸业。”

    萧砚注视着火龙,缓缓道:“王后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讲出来便是。此地已被我用内力隔绝,外人听不见谈话。”

    后面不远处的世里奇香勃然大怒,哪能听不出萧砚的言外之意。但她除了一怒再怒,在眼下这局面还能如何?唯只能暗暗憋着罢了。

    述里朵单手持缰,任凭风雪如何吹拂,也只是面不改色,反而看向一旁的萧砚,美目虚掩起来,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蛊惑道:“依本后来看,萧将军大可径直占了河北,何需演上这场戏?”

    “是天师府出身的就好,玄武山乃道家正统所在,王道长必也是身怀绝技道术的高人,这段时日,是李某怠慢了。”

    ——————

    而冯道与韩延徽两个文士,则是拢着袖子,背风缩在了一起,也不知听清了没有。

    述里朵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一笑了之。

    李莽抱了抱拳:“听说,王道长曾与萧军使言,你出身玄武山天师府?”

    须臾,一骑从山坡下近来,正是一漠北骑卒。

    “萧将军,真是做的好大一场事业。”

    述里朵肃声回应后,沉吟了下,对着世里奇香二人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去,本后还有一些要务要与萧将军单独相商。”

    “王道长勿忧,你与他们,不一样。”李莽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道:“军使特别让我关照你,说让李某协助王道长自立一辽东天师府,也便是自立门户而为之。”

    老道完全不敢去看这些不良人,相较起来,面有狰狞伤疤,但未佩戴面甲的李莽看起来反而要亲和的多。

    除此之外,被裹挟在队伍里的‘燕王’刘仁恭等一众,便就是有些不堪了,坐在马背上都似要摇摇欲坠,看得出来确实是不想去草原。

    纵使是雪夜行军,但这些裹着皮裘、戴着毡帽的漠北人仍是喜气洋洋,在关内待了大半年,今日终于能够启程回草原,所有人自是皆有喜色。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面有两个不良人落马,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却是一件精良的道袍。

    老道随手一摆,讪笑道:“几十年前就被逐出山门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莽稍稍一笑,再次抱拳:“李某今日来,是恭贺王道长高升的。”

    “王后若有机会亲眼见过中原,便会明白的。”萧砚顿了顿,而后指着下方连绵北去的火龙,道:“不过,王后若是还想领着大军南下,应是很难了。”

    “……”老道张了张嘴,瘫软了下去。

    述里朵思忖片刻,方才问道:“今日一别,再与萧将军相会,又在何时?”

    “短则一月,迟则明年开春。”

    “太久了。”述里朵蹙了蹙眉,道:“等到那时,草原上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萧将军届时出兵,又有何用?且本后安能知晓,萧将军不会有其他变故?”

    萧砚沉吟了下,允诺道:“只要王后能够按照计划带着刘仁恭闹出动静来,我会在下月出兵。”

    “希望九郎莫要食言。”

    述里朵犹豫了下,她咬了咬牙,做出了最后一次伏低的姿态:“妾身所有,皆已系于九郎之手。按你们中原的话来说,妾身不负九郎,还望九郎也莫要负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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