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子在家里是嫡出,又是自小娇养大的,难免有些小性子,又没个心计,忍冬叹息一声,“好主子,皇后明里整治您,您不会暗里对付她呀?好歹您现在有万岁爷的孩子呢,等养好了身子,和万岁爷和好了,再去说还不成吗?”
思璇被她这么一劝,当即擦擦眼泪,“你说得对,我得保住我的孩子,再和她斗法去!一个半老徐娘,还敢在我跟前嚣张?”
忍冬面上不显,心中一笑:这位主,头里说过的话,扭脸儿就忘,还能记住什么?眼下消了火,那就成了。
弘历一行人回了九洲清晏殿,却瞧见苾芬站在门外,“皇后为何在此?”
苾芬屈膝,行了大礼道:“臣妾险些害了忻嫔腹中的皇嗣,特来请罪。”
弘历将她扶起来,面色温和,“朕说了,你是皇后,自有处置后妃的资格,朕怎会责怪呢?忻嫔年纪小,难免骄纵,你看着办就是。”
苾芬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弘历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可是万岁爷······”不是很宠爱忻嫔吗?这话她没说出口,也不愿说。
弘历面无表情,无形之中便添了几分不可亲近,“你是皇后,朕始终记得,只要你不犯大的过错,朕自然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难为你。更何况,”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无论如何,朕不怪你。”
苾芬蓦地红了眼眶,自从忻嫔入宫,她便极少能亲近弘历,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中酸胀,“臣妾谢万岁爷恩典。”
弘历拍拍苾芬的肩膀,“好了,你的为难朕都知道,再过些日子,朕要往辉发城去一趟,那是你的祖籍,皆是皇后随朕同去。”
苾芬忙拭了泪,福身应下。
乾隆十九年秋八月丙寅,上奉太后携皇后阅辉发城。
晚宴之后,苾芬手执八角鼓,以满语唱出一支满族的古老歌谣,这声音苍茫嘹亮,犹如翱翔于天空之中的苍鹰,弘历颇有兴致地划剌着烤鹿肉,一曲罢了,望向苾芬,“朕宫中精通满语之人,莫过于皇后。”
苾芬笑意爽朗,出了宫,回到这祖先所在之地,她也仿佛从宫中严苛的规矩之中解放出来,她喝了一杯酒,笑道:“若非万岁爷特意取道辉发城,臣妾也不能往祖籍来,多谢万岁爷,臣妾先干为敬。”
弘历陪着喝了一杯,辉发城古迹早已破败,可在那破旧之中,依然可见昔日辉发那拉国主的豪奢之况,他不由得感慨昔日先祖开国之艰辛,“此番与皇后在古迹之中寻幽,朕亦颇有所得,今日江山乃是昔日先祖抛头颅洒热血所得,朕每念及此,无不栗栗然,唯有朝乾夕惕,才能对得起祖宗托付江山之恩德。”
苾芬切了一块鹿肉放在弘历盘中,安静地听着弘历难得的一抒胸臆。
弘历望向苾芬,握了她的手,“从前是朕冷落皇后,如今咱们也有一子一女,朕会多多亲近皇后。”
苾芬眼中涌出泪珠,她回握弘历的手,“臣妾亦会好生辅佐万岁爷,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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