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报仇的大计。同时,许多年来,絮鸢虽然总也看不懂公子的心,但是,在静心庵、在寺里、在这冯虚阁里,絮鸢一直随着您,您心里最最粗浅的东西,絮鸢是懂一二的。请您放下心中的慈悲,放下束缚的羁绊,将我们当作棋子,或使或弃,我们绝不二话。”
苏迟默听了这些话,不是没有触动的,甚至在这许多年里,他都知道絮鸢在向这些什么。但此刻,他是想保她的,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保住她的。苏迟默坐起了身,淡然地看着已然因激动跪在地上的絮鸢,“起来吧,地上凉。哪有姑娘家的,动不动就要把自己当棋子用的。”
絮鸢起身而立,眼角已经有些泛红,这是她自家破人亡以来少有的情绪波动,“公子此言必是有事,您让絮鸢去吧,无论如何,絮鸢都会为您办到。”
苏迟默看着眼前的人,迟疑了又迟疑,终于还是说了,“去把褚桡叫来吧。”
絮鸢站着没动,一动也没动,“公子,我可以。褚桡可以的,我也可以。我不需要保护,求您。”
苏迟默捏了捏拳头,终于还是答应了,“我需要一只箭,井家的箭。”
“如何取。”
“我思考了许久,好似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以血喂箭。”
苏迟默看着絮鸢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听了这话以后未曾有丝毫的犹疑,她坚定的点点头,站在原地等着苏迟默继续说下去,苏迟默低下头,他不大想直视絮鸢,因为心里的不安,因为以休的一生。
“天稍暗的时候你去井锡家里,寺里的消息称他现下还住在书房里,你去那处放一把火,今夜有西北风,你借着风势放上一把火,借着火势必然会有人大喊,你只需假装是袭击未遂,看到他出了门便转身跑,他定会拿书房里的那把弓箭,直直的射向你。”
絮鸢看着苏迟默,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若是要装的像真是去袭击的,只有中箭逃亡才最像真的。所以,我必须中箭,在把箭带回来。”
“是的。”
絮鸢点点头,毫不迟疑地看着苏迟默道:“公子,您先进屋,我收拾一二便去。”
“絮鸢,其实不必……”
“公子曾救我于为难,此时,必须是我来做,所以,必然如此。”
苏迟默点点头,他起身看着絮鸢快步而走的脚步,嘴里轻轻地说着:“小心些,定要避开要害。”
絮鸢顿了顿,重重地点了点头后依旧是大步流星地走了。
苏迟默在夕阳下看着絮鸢的身影,心里沉沉地有些难受,他唤了一声褚桡,褚桡轻步而来,“公子。”
“去跟着絮鸢,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是。”
已然是黄昏末期之时,絮鸢站在井家墙外,心里淡淡地好像什么都没想,但又好像在某个雪花飘落的瞬间想到了很多,她身后接过轻轻飘下的雪花,轻盈而上,直直地进入了井家的园子。
约莫也是这个时候,以休总算是拿到了苒苒的回信,他看着苒苒,眼皮子不断的跳着,所以在接过信件之后,不过是匆匆与苒苒道了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一路上,以休的心像是一匹奔腾的小鹿,不断的上串下跳,他说不出什么来,但心里一阵阵的凌乱。起初夕阳还在他身后追逐着,渐渐地,随着心跳的加快,以休鞭打马匹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那夕阳终究是不如有情人的,再也追不上以休的步伐,最终不过是孤寂的落在雪地上,拥抱取暖,却仍是寒意逼人。
以休到达城内时,井家已然起了一阵大火,以休骑着马在不远处看着那股子浓烟,心里的鼓敲的越发响了。此时的絮鸢纵火后与井家的护卫厮打了起来,井锡果真如自己公子所言,不多时便拿着弓箭走出了书房,絮鸢用余光看着他拿起弓、架上箭、拉满弓、出箭。絮鸢虽是有些计算的,但终究是低估了井锡的箭术,那长箭飞得比寻常的箭快了许多,她当着是来不及躲闪,一箭直直刺上了心头,她应声而倒,重重地从墙檐上跌落。索性是褚桡来的即使,一把接过她便匆忙躲闪而去,絮鸢的意识还是清晰地,褚桡见甩开了追兵,便想帮她拔出了身上的箭,可絮鸢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褚桡有些怒,“不要命了?”
“不要,这箭——必须是完好的。走吧。”
褚桡不敢再动她的箭,只得以更快更稳的速度赶回冯虚阁。到了冯虚阁的大门时,以休已然回来复了命。他走出苏迟默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褚桡抱着的血人, 他有些害怕,却终究还是挪动了步子,嘴角里不断的念着,“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当他看到那血人的脸时,心突然不住的颤抖起来,“絮鸢,絮鸢,苏童,苏童,救救她,快救救她,我的絮鸢,絮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