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愿遇到对方。
可她脑里一直有个问题。
也只有一个问题想问眼前人。
既然逼不得已撞了面,那就问吧。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说讨厌你了。”申依瑾转身轻轻一笑,“刚脑子里想着急事,不是故意要与你疏离。你看你,好像又胖了些,最近日子过的不错?”
卢木林:你才胖了,你全家都胖了。
“我看你也够本事的,能来红洞弄一份差事,可见,成绩好、努力学习,还是有点用的。在这具体做什么?服务员?配不上你,真的。要不还是让我给你推荐个好职位吧,也算室友一场。”
卢木林抬眸瞥了过去,眼神中,短暂地露出某种未曾见过的锋芒。
申依瑾微微一惊,还没缓过神来,见卢木林收敛了起来,平静低调如往常那般。
申依瑾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心中危机感顿生。
卢木林:“旧账我不爱翻,你我间是非种种,今日都不提,我只想问一句,大一初次见面起,到至今,你可曾真心与我相交过?朋友间那种纯粹的真心。”
受问者脸上不解,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申依瑾曾想过卢木林会问她——我写的论文,你既然看中,我也是挺开心的。可你好端端的,为何不直接问我要,反而是通过第三者来‘拿’呢,‘拿’也不说一声,直接请我去G星了?
也或许会问她——你就这么爱落井下石,你就这么想把我踩到地底下吗?
甚至会问她——明明我们曾是同一瓦梁下的朋友、同学,一同吃饭一同上课一起谈笑的姐妹,可你最后为何却做出这种事?
而这些老掉牙的台词,卢木林最终一句也没说。
她只是问“你可曾真心与我相交过。”
申依瑾轻笑一声,心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整天一副天真样,脑子里都是什么童话儿童与世无争的故事呢。
“朋友就必得真心相交么,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性格三观臭味相投的人,再说了,别怪我我刻薄狭隘,你也知道,事实上你喜欢学习,而我喜欢打扮,你我聊天不出三句就没得谈了,你要我怎么和你做真心朋友?”
大学同寝四年,她从不把关注点放在卢木林身上——她只是个没权没势的C等人。
这个非常没存在感的室友,除了成绩不错喜欢泡图书馆之外,别的没什么耀眼之处。
与这样子的人,以后能同走一条路?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为何要真心相交?
卢木林沉默了一秒:“明白了。”
简单一句“明白了”,听得申依瑾心里咯噔一声。
申依瑾不明所以,她总觉得,卢木林安静地太可怕,安静到胸有成竹,这一句铿锵有力的“明白了”,仿佛笃定要做些什么来回击自己——
如同正式宣战。
毕业时那些闹得不愉快的画面,闪在申依瑾的脑中,她登时竖起防御性的背刺,不寒而栗。
卢木林叹气,端稳托盘不再客气,懒洋洋道:“你说服务员的工作配不上我?我倒不这么看,服务员替人办事解决分忧让人心悦,总比有人偷鸡摸狗强的多。替我介绍工作?又要替你写论文?不用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放完话,转身就走。
申依瑾听到自己被形容“偷鸡摸狗”,当即脸上红黄蓝绿青蓝紫,很精彩。
“等等。”
她额上青筋陡起,面颊如满弓全力绷紧,使了一股力狠狠捏住了木林的手腕。
申依瑾自尊心极强,听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是,即便她确实做了拿不上台面的事,也不爱听别人如此形容她。
“你说什么?什么叫偷鸡摸狗?说白了,你卢木林不就是一个C等人吗,你不想想,凉平做你的宿主庇护你,什么时候对你有过分要求了。用你的论文,换四年A星舒坦日子,你应当高兴还来不及。”
申依瑾一下子情绪上头,眼里爬上血丝。
卢木林心下警铃大作。
靠,不就是稍微学电影里糊弄了几句台词,就把申依瑾弄得爆种变身了。
我的天,卢木林你没事做飙什么演技呢,该吃点保健品补补脑了。
她抽了抽手想走。对方死死掐着内关处穴道,狠狠扣着静脉。
两人僵持着许久,边上一排看戏已久的服务员们都快急死了。
卢木林心道:平时寝室里都是我让着你,尔等脑残再不放开,我就要动手跟你肉搏了。
这时。
“啧。”
一声轻微的不满在身后响起。
卢木林和申依瑾同时转头。
两个男子走了过来。申依瑾似碰了烫手的东西,立马松了手。
走前面的男子长了爱笑的脸,衣着扮相身价颇高,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气场。他嘴角上扬,戴着一副墨镜。一低头,一双欧美款深邃的眼从镜片上方露出,淡淡道:“想必红洞公司请美女们来,是打游戏而不是打架的。”
话毕,他单指推了推眼镜,大幅度嚼着口香糖。
卢木林就算再与时代脱节,也知道这人是谁——星际男神榜第一,克洛德。
上流社会最大的那朵交际花,男女通吃,却更爱单身。
专长是不务正业,爱好是吃喝嫖赌,座右铭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浪归浪,谁让他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再难听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再难处理的剑拔弩张,到他手里都变成小打小闹,就连星际联邦各大头儿见了他也会温柔三分。
卢木林和申依瑾登时各自别开了脸。明明是两个成年人,顿时像犯了错被家长当场抓住的坏学生。
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
克洛德偏了偏头,侧过身,又露出第二位来者。
那人气质淡漠,鼻尖一颗淡痣给面容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冷冷地扫眼而来。
次奥,是初恋,屠神南近泉。
卢木林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心道:教导主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