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人猛地站起身,厉声说道:“就因你等一干赃官贪了卖地的银子,我家老父患疾却无钱去医治。本来郎中说了,家父那病只须花些银子好生医治并调理,再活上十来年不难。可家中把地卖了后,却只拿到那点银子,没了法子只能攒一点银子就给治一治,结果才捱了不到三年,前些天还是走了。大伙儿评评理啊,家父是不是被这些赃官害了性命?”
听了这番话,百姓开始议论起来。戌甲甚至听到好些人低声说起周遭乃至自家相类之事,人群中渐渐升腾起不忿之气。发觉此刻不妙,戌甲赶紧暗地里扯了扯阍大人的衣袖,眼神示意其宽慰几句。
阍大人赶紧撑出两掌虚压并说道:“几位,几位,这话是怎么说的么?藩库中只有那么点银子,衙门就是想给也给不出,我又生不出银子来,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你家老父的病,若是一时手头拮据,完全可以借钱去治。你看我若缺银子使了,就去找钱庄或熟人去借,只要有借有还,很容易的嘛!”
听到这话,戌甲立刻心觉不好,连忙再扯了扯阍大人的衣袖。只是阍大人似未能领会戌甲的意思,仍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几人,甚至还想再说上几句。
果然,刚刚那人立刻激愤起来,大骂道:“你当官借钱当然容易,借了不还都成,我这一家子穷鬼上哪儿去借那么些银子来!”
而站在最后面的一人跟着高声叫道:“藩库被你们搞空了就不给我家银子。那这次领了票回家,到时候再扯出这由头,乡亲们的银子就又不给了么!”
此话一出,议论之声顿起,不少百姓齐刷刷地看向几位大人处,连正在领银期票的人流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这时候,阍大人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惹来了麻烦。扭头望了望身旁及身后,其余人等要么侧目回避,要么低眼摇头。心乱之下,嘴里直念着这、这……。
这时,最先开口的人欲扑向阍大人,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让赃官偿命。一旁的几名差役赶忙上前拦住,那人使劲儿朝前扑腾,终究没能沾到阍大人的衣身。戌甲心中没来由地一紧,抬头一看,猛然发现方才一直不言语的一人竟举着一柄长刀,自正扑腾着的人身后劈砍向阍大人,口中亦大喊着:“赃官纳命来!”
见势不妙,也来不及多想。一旁的戌甲鼓起灵气灌注与一臂,伸出并横在阍大人面前,去挡那柄长刀。嘣的一声,长刀劈砍到横着的手臂上,未伤及戌甲分毫。却被崩得脱了手,刀刃反向切入了前面扑腾之人的侧脸。只听得大叫一声,被切之人一手扶着刀背,一手托着淌下的血流,瘫坐在地上。几声救命夹着一声哭喊,不停地叫着,直听得周围的人心中发颤。
岂料就在此刻,人群中忽地出声高喊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杀人了,杀人了!衙门不给银子,还动手杀人了!”
已进到衙门的百姓立即慌忙逃出门去,门外的喧闹也立时大了起来,远近的又开始听到那些前时围攻衙门时喊出的口号了。见到此等状况,衙门的几位大人本能地往内跑去。戌甲五人心知不妥,赶紧转身去扯回几位大人,让他们去跟百姓解释清楚,不能由着乱子大起来。
可仅仅一个转身,再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刚才闹事的几人皆不在了,甚至连那个被切了侧脸的也不见了,只留下刚才坐倒时留在地上的一滩血迹。此刻不管其他人心中做如何想法,戌甲可算是醒悟过来,这次八成又着了那些不肯露面之人的道了。
眼见百姓又将闹起来,戌甲忙令差役将几位大人护送回衙门内,三面关闭院门并严守于门口。五人中又选出一人,趁着衙门侧后尚未被围拢之际跃出衙门,赶回去向史峦求助,剩下四人则一人守一门。戌甲看着眼前的正门,两扇在半月之前已经连着盯了将近两天一夜的门,心中升起一股躁怒火气。若是知晓那些不肯露面之人在哪,那不管是谁,此时的戌甲怕是禁不住要冲过去用拳脚理论一番。
也不知外面百姓搬来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撞得大门砰砰大响。门旁的一差役赶紧跑过来,问戌甲道:“上仙,外面撞门很是厉害,门销怕是支持不了多久,要不要去搬些物件来挡一挡?”
深皱着眉头看向大门,戌甲深呼一口气,冷言道:“不必了,你等门旁的几人站远些,剩下的由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