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儿商量是否要离开此地回齐地去,可是齐地已经没有认识的人,到哪里都是一样,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们小门小姓立足的地方了?”
韩维亦觉得气愤难忍,刚欲问闵中想找哪个带头的报仇,闵中接着说道:“我老父亲丢了一条命,如果换来我们苟安,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董家那伙人越发肆无忌惮,两年前一个雨夜里,将我们全家的钱财都抢了去,布匹全部扔至雨中,我唯一的儿子,当时跟你差不多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拿着刀要和他们拼命,我掐着他的腰拦着他,哪只对方也有个年轻的小子,要在众人面前逞能,他,他把我唯一的儿子也打死了。”闵中忍耐着悲痛,没掉下一滴泪,眼中却满是悲伤和绝望,他继续道:“孩子的娘受这么多年的苦和惊吓,和村里的人吵也吵了,骂也骂了,看见儿子死在雨中,一时想不开也投身井里了。如今,只剩下我和女儿两个人。这两年,我散尽家财,定要找个侠客,替我杀了那伙为虎作伥的人,现在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就是仇恨。”
韩维安静的听他讲完,心中却又怒又震惊,闵中绝望和悲痛或许自己能理解一点,韩维仍似有希冀的问:“县尹、郡守真的不管管?”闵中摆摆手道:“我不管了,没用的,他们都是吃人的双头蛇,看似两张嘴,其实和董家是一个肚子。我只有用自己的方式了结此事。”
韩维道:“你想杀谁?”
闵中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要三个人死,杀我父、儿之人,还有左尹董厚。这三人死了,我再无憾了。”
韩维道:“你方才提起还有个女儿,如今何在?我若替你报了仇,你必安心死去,你那女儿怎么办?”闵中道:“少侠放心,我已经替她找好人家,做了多年生意,也有认识的几个可靠的朋友,女儿已定了婚娶日子。”
韩维想到师父这样的生性,难怪他拿了几块碎银就答应了闵中杀人的要求,但凡有点侠义之心的人,也必会帮这可怜的的汉子,他痛快的答应道:“给我几日时间。”闵中道:“少侠若真能替我报仇,就是我们闵家的恩人,我下世为人再报答您。”
闵中离去后,韩维静坐思索了一番,闵中的仇人,看似只有两个,其实是一群,即便杀了那两个杀他父、儿的人,那两人也只是两个冲动的可怜虫,其他作恶的人依然逍遥法外。也不能全信闵中的一人之言,还需实地细查一下。
韩维问归来的师父:“师父,闵中的仇得不到伸张,迫不得已才找到您,您必定解过这件事,有什么要提醒告诫我的地方?”
仲昆问:“你听他一人之言后,有什么想法。”韩维道:“那两人确实该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董厚虽没有杀人、带头闹事,他作为左尹,饱其私囊、纵容家族人为非作歹,断闵中伸冤的路,他才更可杀。”
仲昆道:“你腰间已有了卢侯赐的令牌,已是个能独挑一面的剑客,为师要你记住,切莫随意取人性命。许多剑客以为拎起了利剑,凭着自己心中的正义,就可随意夺人性命,他们只配叫屠夫。”韩维道:“正邪本就一念之差,要怎么判断自己的正义是众人口中的正义?”师父道:“那容易,你多问问众人,问问他们如何看那件事。”
韩维从邻村的一些村民口中知晓了事情经过,与闵中说法无二,这些村民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看待事情或许会更中肯些,知道闵中是个可怜人。他在董村转了一圈,看见了闵中口中拆了一半的老房,残垣断壁,杂草荒芜,闵中像个乞丐一样窝在一间能遮雨挡风的屋中,凄楚可怜,他来人世走一遭,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倘若不能报仇,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吧。
当年杀了闵中父亲的董姓男子董三,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韩维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守了两日,子夜董三回家时,韩维将他打晕掳走,扔在离董家村较远的渔舍中,由师父仲昆看守。
韩维下一个目标便是杀闵中之子的凶手。他推开这家破落的院门,心下疑惑是不是走错了位置。听见外面有动静,从屋内走出了一个面色沧桑的女人,她惊恐的看着韩维,把手中的茶壶也失手打碎,她战战兢兢的问:“你一定是闵中叫来取我儿子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