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消失在夜色中。
枹罕城简陋的狱中,刘修推开了一间牢门,伸手在鼻前面扇了扇,挥走扑鼻的霉味。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年霍的站了起来,迈出两步,挡在有气无力的阎淑面前,警惕的看着刘修。
“阎淑,你生了个好儿啊。”刘修看着阎行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脸,赞了一声。夏侯渊生擒了阎淑父后,对阎行赞不绝口,说这孩武技不错,重要的是生死面前,他不肯丢下他的父亲独自逃命,孝心可嘉,所以下令不准虐待他们,还派人来给阎淑换了药。
阎淑睁开肿胀的眼皮,打量了一下刘修,苦笑一声:“好又如何,坏又如何,附从叛逆,就是死路一条。”
刘修扑嗤一声笑了起来,他找了块干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含笑对阎淑说道:“说来也是,我说你也不是个蠢人,怎么就跟着宋建胡闹,你觉得他是个能成事的人吗?”
阎淑偏过头,不吭声了。
“我听说你是金城人?”刘修伸出手指挠挠额头:“认识韩遂吗?”
阎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韩文约是金城名士,我岂有不识之理。不过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所以你愿意做宋建的前将军?”刘修反问道。
阎淑苦笑一声,他也觉得这荒唐,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愿意向刘修求饶。
“你守城还行,眼光不行,死了也不算可惜。只是可惜了你这个儿。”刘修站起身,抖了抖大氅,拂落上面的草屑:“我想,你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你儿谋一个前程。虽然办法笨了些,这片心还是好的。宋建没几天活头啦,你要是还想着儿,不想他跟着你一起去死,那就到我帐下做个军侯什么的吧。前将军嘛,我给不了,好好干,以后做个都尉、校尉什么的,也许有可能。倒是你儿,也许前程会比你好一点。”
阎淑诧异的看着刘修,欲言又止。
“还犹豫什么?”麴义大步走了进来,瞪起眼睛喝道:“老都在卫将军麾下听令,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给老滚起来,洗洗干净,看你这副德性,臭得和屎一样。”
阎淑一看到麴义,突然爬了起来,惊讶的说道:“麴义麴云天?”
“不是老还能是谁?”麴义笑道:“原来你和老打了半天,还不知道是老来了?”
阎淑一拍脑门,懊丧不已,连忙跪倒在地,膝行到刘修面前,连连磕头:“阎淑愿降!”
刘修看看麴义,咧嘴一笑:“云天,你就别指望了,妙已经看中了他,你下手太迟了。”
麴义浓眉一挑,刚要说话,刘修又道:“这孩你也别指望,我要了。”麴义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两句,郁闷的咂了咂嘴。
刘修大笑,正要再打趣麴义两句,阎忠步走了进来,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刘修会意,又安抚了阎淑两句,让他出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休息一夜,明天去打夏侯渊报到,又让阎行明天早上去中军找庞德,这跟着阎忠走了出来。
“文有消息来了。”阎忠轻声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羌人首领已经被诱进城中。”
“很好。”刘修大喜,一抹笑容从脸上一闪而没:“这些颗首级可值不少赏钱,杀了他们,以后再招揽羌人就方便多了。”
“只有一个问题。”阎忠又道:“白马羌的六月惊雷前天突然离开白石,去了武都。”
刘修皱起了眉头,六月惊雷是他想抓住的几个人之一,怎么被他跑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边章,羌人虽说来助阵,却不一定听宋建的指挥,他们散漫惯了。
“通知韩遂,注意六月惊雷的动向,随即把消息传回来。”
忠应了一声,又问道:“将军,接下来是进军白石城,还是河关?”
刘修一边走一边说:“我看还是去白石城吧,文一个人在里面太危险了,越早解决越好。至于钟吾,我看他未必有胆跟过来。”
阎忠心中一暖,却又提醒道:“可是如果不解决了钟吾,万一他跟过来了,我们就有可能腹背受敌。就算是白石城不敢进击,可是钟吾在身后,也有可能断我们的退路啊。”
刘修停住了脚步,眉头紧锁,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自以为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是现在想想,还是离我的先生相去甚远啊。他一万步卒,五千骑,转战千里,就平定了东羌,我现在有兵三万,而且以骑兵为主,面对羌人却还是束手无策。”
阎忠摇头道:“卫将军此见,臣不敢苟同。段公当年虽则兵力不多,可是粮饷充足,而且也并非一帆风顺,几次身陷重围,将军如今捉襟见肘,兵虽多,粮不足三月,能有如此战绩,我想段公也足以为傲。”他顿了顿,瞟了瞟四周,又低声说道:“若说卫将军与段公尚有差距之处,亦在于卫将军心不够狠,不愿意对羌人大举屠杀。”
“都是父母所生,他们也是生活所迫,我先生倒是杀得够多,可是又能如何?烧当羌没了,钟羌又来了。”
“所以说,卫将军图的是长久之策,段公只是权宜之计,不可相提并论啊。”阎忠叹道:“卫将军还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为一时的挫折而沮丧。”
刘修无奈的笑笑,感激的看了阎忠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针对下一步行动,众将又发生了分歧。他们不知道边章的事情,只知道白石城外有七万多羌人,而河关也有钟羌,随时都可能截断他们的后路,因此大多数人倾向于击败钟吾后再进军白石城。但这样一来,大的问题是时间可能不够了,河关至少有一万钟羌精锐,他们可进可退,不是枹罕这么好打的,很可能会拖得太久。因此也有人建议去白石城,如果钟吾不出城,那就直接漠视他,如果他出城,那正好在野战中消失他。
蹇硕希望去白石城,他的目的是抓住宋建,那个什么钟吾对他来说不重要,无非是一个羌人头领而已,白石城下有七万多羌人,大小部落七八十个,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钟吾?他还有一个理由,天狼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他们打劫的消息很就会传来,钟吾也许明天就要赶回大小榆谷了,哪有时间来抄我们的后路。
刘修权衡了很久,后决定进逼白石城。他把张郃留了下来,让他镇守枹罕,监视钟吾的行动。考虑到张郃的兵力不足,他又把宋枭兄弟留下,再加上阎淑留下的残兵,总共三千人。
第二天,大军继续前进。
消息很送到白石城,宋建紧张起来,命令他的大将军指挥羌人防守。羌人首领还在城里,宋建没等他们完全清醒,又把他们灌醉了。这些家伙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部落已经被宋建接管了。
经过一天的行军,刘修在白石城五里外扎下了大营,白石城已经隐约可见,在苍黑色的大山映衬下,白石城像山头的一片白雪,而拥在城前的羌人帐篷如同一朵朵各种姿色的野花,将白石城前铺成了一片五彩斑斓,一根根系在旗杆上、帐篷顶上彩带随风起舞。
蹇硕叹为观止,大为兴奋,可是一看到那么多羌人,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在这里,有人来报,陇西太守韩遂带着三千精骑赶到。蹇硕转头看去,只见东边的山谷间,一队人马正飞速赶来,很赶到大营前。骑兵们在营前立阵,韩遂带着几个亲卫翻身下马,大步向中军走来。要到刘修中军大帐时,韩遂一眼看到了蹇硕,连忙赶了过来,老远就拱手笑道:“监军大人好雅致,在这里看风景?”
蹇硕哈哈大笑:“不,是看韩府君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