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了马蹄,摔倒在地,悲鸣着,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姜舞披头散发,头上的头盔已经不知去向,长矛也不见了。他双手将战刀舞得像风车一般,接连劈倒三名鲜卑战士,回过身,一刀割断了战马的脖子,举刀大呼:“杀!”“杀!杀!杀!”汉阳营的将士在阎温的带领下,如风般从姜舞身边冲过。姜舞看准一匹空鞍的战马,飞奔几步,一跃而上。
李蒙、杨定并肩杀入,两人不时的看一下对方的位置,生怕自己落后了。他们一个是北地人,一个是安定人。到了外地,那就是老乡。平时互相照应了,上了战场也不例外,既较劲又配合。
弥加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总算延滞了汉军的速度,双方不断有战士落马,混战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汉军虽然占了上风,可是在鲜卑人顽强的阻击前,他们要想速胜也是痴心妄想。最后的胜利必然要用鲜血来换。
弥加在号呼,麹义也在焦急的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知道胜局已定,击败弥加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也知道,刘修一向不赞成这种战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在刘修看来不到万不得已,能不能尽量不用。今天他们以一万出头的兵力攻击两万胡骑得手,按说是一个大功劳,可是如果让凉州汉七营付出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那不仅麹义不忍心,刘修也会非常愤怒。
但是战争就是战争。他是多方面因素的结合,绝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麹义的指挥没有问题,他也将已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那只能说。他们决定用这种方式进攻本来就不对。
以一万多人击败两万人,这是一个胜利,可是对麹义来说,这个胜利并不完美。如果是刘修来指挥,他肯定不会为了独吞功劳而把曹cāo扔在一边,在他的心里。将士们的性命远比功劳更重要。为将者,不能用将士们的血来染红自己的战旗,他宁可少分一点战功,也不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
立了功,将领们可以升官,可以进爵,可是普通将士呢?他们大多只会得到一些可怜的抚恤,而他们的家人却将从此陷入困境,纵使官府会提供一定的减免优惠,但那又怎么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麹义有些后悔了。他不该鼓动夏育和田晏打这一仗,刘修不会怪他们,因为这三人中,真正拿主意的是他麹义。一想到立了功还要被刘修收拾,更可怕的是以后可能会失去作战的机会,麹义不免有些上火。
就在麹义上火的时候,夏育也在咬牙苦拼,田晏的步兵营虽然攻击犀利,但人数毕竟太少,在鲜卑人的顽抗下,随着锐气的逐渐耗尽,攻击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夏育却不敢放弃,这时候放弃,弥加岂能让他们轻易撤退?眼下之际,只能等麹义击破弥加的本阵之后再来支援。麹义一直保持着犀利的攻击,取胜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要能坚持到那个时候,胜利终究还是他们的。
夏育根本不知道麹义现在在想什么,他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以一万多人偷袭两万胡骑,这份功劳足以让他和田晏尝尝升官的滋味,也许能做个杂号将军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东南方面突然想起了一阵战鼓声,紧接着,几个斥候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他们不顾黑暗的危险,打马狂奔,情态紧急。虽然这些斥候还远,只看到影子,夏育的心还是一下子提了起来。从用战鼓来指挥可以得知,这是汉军。可这是袁绍的汉军还是谁?
如果是前者,那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在短暂的紧张之后,夏育一咬牙,下令正在协助攻击的长水营撤出战阵,做好迎战的准备。不管对方是谁,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打乱麹义的攻击节奏,更不能让他们攻击麹义的后阵,否则麹义必败无疑。
鼓声响起,长水营缓缓撤出。这时,斥候奔到了夏育面前,滚鞍下马,欣喜的大声叫道:“校尉大人,卫将军的援军到了。”
“卫将军的援军?”夏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握得紧紧的手,手心满是汗水。他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下令传令兵击鼓,将这个好消息传给每一个汉军将士。
一时间,鼓声大作,随着战鼓声的响起,曹仁率领的一万铁骑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他们在五百步外立阵,火把高高举起,宛如一片火海,绵延数里,蔚为壮观。
接到消息的田晏和麹义等人无不狂喜,汉军士气顿时大振,疲惫的身躯里忽然间充满了力量,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攻势,如狂涛巨澜,向鲜卑人扑了过去。
本来就已经支撑不住的鲜卑人听说敌人又来了援军,顿时崩溃。弥加再也没有战斗的勇气,他带着自己的亲卫营,掉头就跑,没入了黑暗之中。
“杀——”麹义挥刀大呼。“杀——”上万汉军将士应声大喝,士气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