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的奴良勇之介目光不移的盯着信,见他这样,信忍不住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奴良勇之介点点头,他诚恳的说:“我知道你在阵法的造诣上有非常高的天赋,让时光逆流的法阵必然不像寻常法阵那样,想要启动它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想在这方面跟你进行合作。”
信眉头皱起,他并不怎么想让时光逆流,毕竟,在这个时代,他虽然失去了很多力量,但相比起征伐不休的乱世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时代。
况且,他虽然坚信阴阳之道,但他本身还属于人类范畴,虽然是个能够永生的人类,但对于人类整个种群而言,鬼怪横行、神佛当道的时代固然吸引他们,但真的让他们生活在那个时代,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去。
因为大多数人到了那样的世界,并不会成为强大的人,反而还会成为某些恶神邪佛的奴隶,成为恶鬼凶煞的食物。
想起这些,信不禁摇了摇头。
见信摇头拒绝,奴良勇之介也不恼怒,他平静的给他倒起了茶,待到茶水即将溢出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望着即将溢出的茶水,奴良勇之介说:“我明白你心中的顾虑,但即便不回到那个时代,你们人类也未尝不是别人的奴隶。”
信沉默片刻,回道:“至少在这个时代,他们不会像无根浮萍那样随波而流;至少在这时代,他们还能活着,虽然他们因此而使得无数物种灭绝,但至少,他们还存在着。”
“呵~”
奴良勇之介摇了摇头,他不赞同的说:“为了人类自己而牺牲其他一切,难道就是你所坚守的阴阳之道吗?你难道不为你说的这种话而感到羞耻吗?身为阴阳师,你难道已经听不到自然所发出的声音了吗?人类在肆意破坏着这一切,在它们疯狂破坏的时候,你难道就听不到一声自然所发出的痛呼吗?”
他越说越愤怒,只听他重重地怒哼一声,怒视着紧闭双眼的信说:“你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在装作没有听见?信,你是维护阴阳平衡跟自然之理的人,如果连你也装作听不见,那你们人类,又会有几个人愿意去正视这个世界所遭遇的危机。”
信睁开眼,张了张口,他很想说他不是没有正视,而是凭借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挽回大局,相比起数之不尽的人类而言,他的力量实在是有些薄弱,他想改变,想拯救,但他根本无力去做,他所能改变的仅有他跟他身边的人,至于其他人,他根本没有权利让他们跟着他一起改变。
闭上眼,信在心中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在他叹息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轰隆隆的爆炸声,伴随着爆炸声响起的,还有山脉倒塌的巨响。
在这些声音当中,最让他感到痛苦的就是那一声声来自大地的哀嚎,那种无法形容,但却又回荡在他耳边的哀嚎。
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哀嚎,它就像一个温柔的母亲,亲要去见证她那深爱的孩子对她进行肆意的欺辱一样,那种痛苦使得信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也许人类真的不应该一味地掠夺,但人类需要发展,发展需要大量的资源,获得大量资源最简单快捷的方式可不就是掠夺吗?除了掠夺,或许还有争夺、抢夺,不过无论怎么说,这都离不开一个夺。
人类不可能停止发展,掠夺和破坏也不可能会停止,即便有些单纯至极的人想要呼唤让这些灾难性的掠夺慢一些,可又有谁会去听呢?即便是有人听了,那些人又有谁有能力去阻止呢?
答案是没有人,没人能够凭一己之力而改变所有人,甚至说,改变一些人都非常困难,更别说是改变所有人了。
想起这些,信叹息一声。
听到信那沉重的叹息声,奴良勇之介也知道他说的太过了,对自然的掠夺是所有人类的事,他将这一切罪责都怪到信身上本就是他怒火的不公平宣泄。
倒了一杯茶,奴良勇之介将茶递到信面前说:“抱歉,是我说的有点太过了。”
“这不怪你。”
信摇了摇头,按着他的手将茶放下,待勇之介将茶放回自己身边,他才继续说:“人类确确实实是有些错误,但阴阳师的阴阳平衡,说到底还是为人类服务,我无法做到真正的阴阳平衡,我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坚守自己,不让自己对世界进行不可恢复的破坏。”
奴良勇之介听了点点头,他望向草亭外的枯树,看着上面的乌鸦说:“你终究还是人类,就像我,无论变幻成什么模样,我的身份也终究还是鬼物,你和我心中虽然都有着对世界和自然的爱,但你和我的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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