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紫穗像瀑布一样悬垂,华丽芬芳。
“真美啊,”源博雅发出赞叹,“这样好的景,连妖鬼都会有所触动吧。”
“会触动人心的,也会触动妖鬼。”安倍晴明淡淡回答。
“哎,”源博雅低下头盯着剩下一半就睡的酒杯,开口道,“看到紫藤,我就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棋士。死了很久的棋士。”
“变成了鬼吗?”
“是的。不过,即使变成了鬼,也是个无害的鬼。整天坐在棋盘旁边,一动不动。”
“竟然用这种口气谈论,想必是你的熟人?”
“对,”源博雅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围棋老师。”
“那位大人不是还活着吗?还参与了诗会,精力充沛。”
“是另外一个啦,”源博雅摇了摇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不是人。”
“在为他苦恼吗?”
“没错,我希望他能毫无牵挂的升天成佛。”
“看来这件事进行得并不顺利。”
“是的。”
源博雅这位老师名叫藤原佐为,两人相遇在他还没被降为臣籍、被尊为博雅王的少年时期。
有一天,当他在院子里独自一人复盘残局、推敲解法的时候,一个身着白色狩衣、带乌帽的美貌青年用扇子指着棋盘一隅,对他说:“应当下在这里。”
源博雅按照他的指点落子,果然解了这一局。可当他了结此局,想要向这位青年道谢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几次,不过,每次都四下无人,源博雅便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随着交往渐深,他们见面次数增加,交谈却没有几次,只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下指导棋。
“我以为他是哪位不受宠的棋侍诏,”源博雅无奈得很,“谁知道,他竟然是鬼。”
醍醐京弥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他是鬼的呢?”
“因为你,”源博雅笑了笑,“之前制作《闲雅之草》的时候,不是有收录棋局吗?当时我想请他指点一下。”
“结果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他?”
“对啦。说来惭愧,虽然我将他视为老师,却从未想过和他深交,以至于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
“好像很有趣,”醍醐京弥看一眼安倍晴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安倍晴明把酒杯放到一边:“好啊。”
不巧,宫中,藤原佐为出没的宫殿已经被封存,原因正是“闹鬼”。听人描述,鬼魂总是在夜间游荡,白衣乌帽,也像是那位藤原佐为。
按照源博雅的印象,他这样的鬼魂安分守己,往往十分弱小。可令人惊奇的是,迄今为止,他并没有被村上天皇派来的阴阳师解决掉。没错,察觉到宫殿闹鬼,村上天皇的第一反应就是迁宫找阴阳师,不能解决就直接封起来——就算这鬼魂并不害人,也无法容忍。
虽然源博雅对那位藤原佐为的个人信息一无所知,这些宫人却并非如此。
“那个人,是七十多年前的棋侍诏,”知情的女官告诉他们,“清和帝一度非常宠爱他,时时请他入宫。不过,他因为在一场棋局中当众作弊落败,被赶出了皇宫,投河而死。”
“作弊?”源博雅十分震惊,“他怎么会作弊?”
“这......可当时就是这样的啊,”那名女官仔细想了想,“不过,我祖母说过,那时双方互称对方作弊,又都拿不出证据,所以输家才被赶走,还背上了作弊的污名。事实真相如何,不是我等能知晓的。”
“反正,那家伙不可能作弊,”源博雅固执地说,“他的棋风简明大气,妙入精微,绝不是卑鄙下流之人。”
“那就去问他本人好了,”安倍晴明不置可否,“首先,我们得找到他。”
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宫殿相当干净,感觉不到一丁点怨气、妖气、魔气......总之各种负面气息。瘴气倒是有,不过这个是普遍现象,而且由于处在宫内,结界套结界,属于第二天会被自动净化的那种,几乎等于没有。
“这可怎么找呢?”源博雅发愁了。
“既然找不到的话,就只有引他出来了,”安倍晴明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他喜欢下棋是吗?”
“是的,平时都很冷淡,只有下围棋的时候看上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那么,恐怕只有下棋能引他出来了,”安倍晴明冲着醍醐京弥笑了笑,“正好,我们这里有两个势均力敌的棋手。”
醍醐京弥指了指自己:“我?”
“难道是我吗?”安倍晴明斜了他一眼,“快点动起来,去拿棋盘!”
自从话说开了之后,安倍晴明的态度就随意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底细被人知道了,再怎样都无所谓了。如果这个时候审神者告诉他、说他的历史记录其实很少,更多的是后天文学创作,不晓得会不会被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