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没有健忘症才对。半个月前你不是还打电话关心我的情况?”
等于弹回去不给冯松仁解答——啊喂,蔺老板,这样真滴好吗?不管怎样鎏城也是冯家的根基更牢固些。
腹诽间,方颂祺的手被蔺时年拉起:“走吧。”
旋即被带着径直掠过冯松仁。
方颂祺反应过来后,赶紧回头向冯松仁喊话:“董事长,记得把我的工资和差旅费结算一下!我会去DK正式办理离职手续的!欢迎您再来找我要‘J。F.’的画!”
两人没回别墅,继续住医院旁,蔺时年在回到酒店房间后才沉脸和她恼火她对冯松仁的挑衅:“嫌自己的命不够长是不是?”
“我动不了他,口头上气气他还不行了?让他因为画在我手里而寝食难安心肌梗塞最好直接一命呜呼岂不妙哉?”方颂祺笑咧咧,连说话的措辞都一改平日的粗鄙,小小地文绉绉一番。
…………
冯松仁自然没有心肌梗塞,路上也没着急说话,安安静静地将冯晚意带回家。
沈烨让佣人张罗点清淡的饭菜给冯晚意,陪冯晚意吃完,等冯晚意入睡后,他才退出冯晚意的卧室。
而卧室门外,何叔在等着他:“表少爷,你去和董事长谈一谈。”
沈烨不言语,默默循去副楼。
冯松仁正站在他搜罗来的那些“J。F.”的画作前。
那几幅画尚保留着此前被方颂祺划开的毁坏庄,冯松仁并未再让何叔送去修复。
沈烨扫过一眼:“外公。”
“你妈妈怎样了?”
“刚睡下。”
爷孙俩随即短暂无声。
打破无声的依旧是冯松仁:“都知道些什么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也该清醒过来,你有多伤害你母亲了?”冯松仁回过身,“‘不知者无罪’也没办法给你拿来当借口!”
沈烨低垂眼帘:“我没打算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
“所以呢?你现在还想袒护小方吗?”
沈烨:“我袒护的从来就不是她,是道理。”
“道理?”冯松仁问,“小方还有什么道理?她今天刚打了你母亲!”
沈烨默了默,反问:“和我爸婚外情的人是她妈妈,不是小方。外公你把小方弄去非洲要她的命,难道就有道理吗?就算现在面对的是小方的妈妈,你也不能这样做。”
话音未落,沈烨头一歪,左腮帮连同左边耳朵那一块骤然剧痛。
是冯松仁一手臂打了过来。
沈烨稳着没动弹,耳朵里的轰鸣让冯松仁的暴怒显得有些遥远:“你妈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枉费她这么多年一心为你!你骨子里还是和你爸一样!被外面的女人迷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爸,你不要怪他了。”冯晚意的声音倏尔传出。
“妈。”沈烨转身,“你不是已经睡了?”
原本守在外面的何为自己没能拦住冯晚意面露歉意。
冯晚意已走来沈烨跟前,心疼地摸上沈烨的耳朵:“小烨,你先回去,妈和外公说会儿话。”
沈烨犹豫。
冯晚意扭头交待何叔带他离开。
冯松仁朝何叔微微点头。
何叔会意,唤沈烨:“表少爷,我们去休息吧。”
冯晚意握了握沈烨的手,柔声安抚:“去吧小烨,妈没事,等下也会去休息的。”
沈烨心思转动,看了眼冯松仁,随后应允下,跟着何叔出去。
只剩下他们父女俩后,冯松仁问:“你什么时候知道阿骏出轨的?”
冯晚意眼神幽远,坦白:“爸,女人的心思最敏感,当年是我故意设计二嫂发现,才有二嫂去告诉你。”
“你……”终归,冯松仁对自己这个女儿想气也起不起来,“你连我也算计?”
“对不起,爸……”冯晚意闭了闭眼,哽咽,“阿骏是我自己当年执意要嫁的人,我没办法在你面前丢掉我的骄傲,宁愿你以为我傻乎乎地毫不知情,宁愿你看我每天依旧沉浸在小家庭的幸福里。否则面对小烨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崩溃。”
“你怎么那么傻?爸又不会笑话你?”冯松仁走近她,痛心地揽她入怀,“苦的都是你自己啊!”
阑珊泪水打湿面庞,冯晚意低声啜泣,压抑多年的情绪彻底开了闸门,一股脑泄出。
越过冯松仁的肩膀,她扫过那几幅被划破的画,最后将视线定在《梦中缪斯》的临摹作上:“爸,如果你想找的是那一幅……”
冯松仁一愣:“你手里有‘J。F.’的画?”
…………
蔺时年忙着交待魏必办事,酒店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忽而袭入鼻间,他扭头,看到刚洗完澡的方颂祺走出来,蹲身在minibar前捣弄,发现她取出的啤酒,话也来不及和魏必讲完,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夺走:“你又耍什么疯?”
“要看我疯你也得先让我喝上两口。”方颂祺辩驳,“我数得好好的!今天过了忌口的期限!许敬顺利手术,很值得开瓶酒庆祝,我没找服务员点威士忌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
蔺时年提醒她:“期限只是医生当时拗不过你的追问大概先给出的一个时间范围。究竟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忌口,得等去医生那里复查你嗓子的恢复状况再确定。”
“那肯定更加没问题了,我嗓子现在好得不得了~!”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方颂祺“咪咪咪嘛嘛嘛”地一通叫嚷。
蔺时年:“……”
方颂祺使点巧劲,折了他的手臂,迅速抢回啤酒,飞奔进卧室锁上门。
“方颂祺!”蔺时年在外面重重叩门,“没和你开玩笑!你自己的声音现在是不是还哑着你没个数吗?!”
方颂祺犹豫一瞬,手指的动作快过脑子,已打开拉环。
不料,罐头里的啤酒冒着白泡泡喷她一脸。
她懵了一瞬,恍然记起来,刚刚在和蔺时年抢夺的过程中,瓶身遭到过摇晃。
马勒戈壁!要知道以前她可是拿这招去戏弄别人,比如季老幺就着过她的道,踏马地今儿她阴沟里翻船,是老天爷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嗓子还没痊愈吗?
蔺时年正恼火,本以为不会有动静的房门却在这时突然打开。然未及他反应,啤酒已泼了他一脸。
方颂祺靠着门冲他皮笑肉不笑:“你也有份,不能我一个人遭罪。”
“你——”她的恶劣程度,蔺时年已无法找出贴切的新词来形容。
方颂祺将易拉罐抛了个投篮,收敛表情重新寻去minibar。
这回她拿的是矿泉水,掠过蔺时年面前时特意往他眼睛前晃了晃,然后翻着白眼爬到飘窗上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欣赏月色,将不能喝酒的“忧伤”背影留给他。
蔺时年顿时分不清楚究竟是火气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
方颂祺是真忧伤,发现今晚并没有月色可欣赏后更忧伤,由仰望改为俯瞰。
医院旁边这酒店不怎么上档次,她现在所住的这房间楼层并不高,面对的是酒店后面的街道,这个时间点尽入眼中的只剩下还亮着的美甲、去痔和烟酒店的招牌,是城市角落里的另外一种廉价的繁华。
吹风机突然响在她的头顶,紧接着烘烘的热气就对着她脑袋工作,同时一双手伸来拨她头发。
方颂祺没动弹,任由蔺时年摆弄,心里憋着的气攒到最后他关掉吹风机的时候她爆发:“你故意的吧?!把我的头发吹成茅草窝!赫本的味道全没了!”
她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样子了,一根根丝儿全部往上炸!
蔺时年象征性地邦她压了压。
当然,没压住。
蔺时年便没继续压,无事发生一般转身要走。
方颂祺哪里能放过他?一把跳到他的背上,往他耳朵上咬。
她的咬不可能是轻的,蔺时年嘶声,走到床边想把她从背上捋下去。
她猴子似的手脚并用箍得他非常牢。
蔺时年不客气了,仰面躺床上,将她压倒:“松开!”
“我想喝酒。”方颂祺还是没忍下这个念头,又提出来。就是很想很想喝。可能犯了毒瘾的人大概也就她现在的浑身发痒的疯癫样。
蔺时年听言反而不动了,侧头往后看:“那你继续咬。能咬下来算你本事。”
“你的耳朵又不是酒。”因为被他压得有点chuan不过气,方颂祺推了他一把。
蔺时年要起来,却又被方颂祺拉住。
“你去喝。”她与他打商量,“我看着你喝。”
“……”蔺时年语塞一瞬,道,“明天带你去医生那儿。”
方颂祺丧气,烙饼似的翻了个面,趴进被子里:“你还是带我去看精神科吧……我觉得我可能狂躁症又发作了……”
蔺时年在床边坐下:“我让魏必把你的电脑带来,你找点其实事情做,就不会总念着许敬。”
被他猜中心思,方颂祺也难受,嗤声否认:“谁告诉你我念着许敬了?”
蔺时年抿唇。她揣着的,也就那么点事。
起身,他走出去minibar拿剩下的一听瓶酒。折返时搁桌上的手机震响,他顺便过去接。
打来的人是沈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