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丫头在院子里,她背着干柴从坡下走上来,她的身子很瘦弱,才那么一点的年纪,她上来后,就开始生火做饭,在那里支撑起这个家。
每一处印记,每一处杂草,每一处尘土,仿佛都是曾经和董晚晴朝夕相处的,我想到她更小的时候,跟沐沐这么大的时候,她在院子里蹒跚走路,爸妈在干活,她也许跟在身后,帮着做活,她在这里一点点地长大,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日月星辰,山里的雨露,风,阳光,滋养着她。
她一点点地长大,有了自己的小心事,是否很多时候站在院子里,坐在门前发呆,看着远处的大山,也看着崇州城吗?我们曾经都是这样的山里的孩子,相聚一百多公里,在花谷,那个男孩子在抓鱼摸虾,他不会知道有凉平这个地方,更不会知道这里的姐姐过着怎样的生活,不会想到这世上竟然有怎么一个女人。
人生就是这么的神奇,该遇上的总是要遇上的。
灶台的土砖已经剥落,里面的铁锅已经生锈。
小棚上面被重新搭了树枝,应该是没有多久。
我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爸爸,这是做饭的,爷爷奶奶家也有!”,沐沐奶声奶气地说着。
“是的,是做饭的!”,我回头去看董晚晴,董晚晴瞟了我一眼,那一眼我们什么都不用说,彼此心里想什么,全部知道。
我们这些年,走过千山万水,董晚晴去过的地方更是很多,她又回到了这里,带着她的男人回来了,虽然我们现在情况有些糟糕,但是我似乎不愿意去想那些,一切感情还是如初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她那个眼神,让我心里痛了下。
我想到了我们第一次去斯坦福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去美国,她带我去,她跟我讲当年的事情,如今回到这里,那些记忆都浮现在脑海,在那刻,我似乎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董晚晴,感受到她的灵魂,她的生命。
岳父带着父亲推开了房门,我走了过去,心情很沉重,我怕董晚晴会伤心,当然董晚晴并没有,她抱着沐沐进去。
进去后,我看到屋里自然很简单的,正中央挂着主席的画像,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如此。画像的前面放着一张木桌子,两边有两把椅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放着一个茶缸,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旁边的土墙上挂着一个挂历,是90年代的,上面还写着字。
我走过去仔细地看着,上面写着:考试,抓药,还59块8毛钱,还有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
看到这些,我感到酸楚,突然好想疼疼她。
“亲家,这就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你看够寒碜吧!”,岳父说着,我父亲说:“都那样啊,那会都是这样,我们是那里山木多,盖的木房子,这里山木能做房子的少,那会都穷,当时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今天,那会想能吃饱喝足就好了,那个年代吃不上饭,我们那里的花都被吃了,树叶子,树皮,现在日子都普遍好过了,真是想不到!”
里面没有门,有一个房间的门边上被报纸包着边,里面的墙上也都是报纸糊上的,相当于那个年代的壁纸了,里面有张书桌,还有把椅子,桌子上放了好些书,我刚要进去,董晚晴小声地嘀咕着说:“不许你进去!”,董晚晴一副小气包的样子。
我愣在那里,很想进去看看,也许董晚晴不想让我看到她小时候,因为没钱,想让自己的房子像个女孩子的房子,做的“手工活”吧!
她抱着沐沐进去了,我站在那里看着,想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来都来了,干嘛不能进去?
我还是走了进去,很想看她的闺房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