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庞大的身影。
符珠哩身上仍然披着一块黑布,人面鱼身的形态没有变化,只是显得更虚弱一些,整个身躯略微塌伏。
由于损伤的鳞片始终得不到修补,能量就像沙漏一样流失着。如果静心休养,可以减缓流失速度,但他闲不下来。从时空缝隙出来后,为了追捕聂深和缪璃,他遥控赫萧在全城展开行动,同时还要控制住两代恶徒,大大消耗了能量。
没有进项,只有开销,地主家也撑不到过年啊。
期间还为了救出赫萧,利用地下排水设施,在罗堪的酒吧搞了一次震荡……
可是最终换来了什么?赫萧已经成了脱线的风筝,再也拉不回来了。恶徒们也死光了。如今身边这个蚂蚱似的家伙,是符珠哩不久前转化的奴仆。这家伙原本是个赌棍,输红了眼,去菜市场抢包,被人揍个半死,扔到阴沟里。
凑合着用吧。
虽然无力转化成强悍的恶徒,但比杀人越货更重要的,是身边有个死心塌地的仆从。这位纵贯古今的黑鲛王者,已不是往昔那个遨游四海的鲛人英雄,尽管向人类复仇以及复兴鲛人族的意念始终未变,而且更为强烈了,可是眼下他需要的,只是能够相信的人。
当他的儿子反抗他、侄子谋权篡位、黑鲛子民真心难辨时,对于这副病躯来说,唯有自己亲手转化的奴仆,才能保证绝对忠诚。
符珠哩在心底叹口气,一头彩色长发遮掩着面容,露出一只猩红的眼睛,有些嫌弃的瞥了地上那人一眼。
那家伙身上散发出一股酒气,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但符珠哩没有挑选余地。千步沙之战后,他对外失去了控制力,必须赶快藏匿到更隐秘的角落,观察新的变化、寻求复苏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那个被铁链捆缚的家伙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的光线呈现出蓝幽幽的色调,薄薄的雾气在飘,还有细碎的棉絮状物体,如静止的雪花悬在空中。
“你叫什么名字?”符珠哩的嘴里发出齿轮碾压一般的声音。
“我……我……我是蚊子。”空茫的回应声。
“哦,那你就叫蚊子。他叫蚂蚱。”符珠哩侧脸瞥了眼旁边的奴仆。
“对对,我是主人的蚂蚱。”瘦子急忙应和道。
“是,主人。”蚊子的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我是主人的蚊子。”
他身上的铁链缓缓松开,如同毒蛇退到了黑暗里。
两个奴仆一左一右站在符珠哩身旁。
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符珠哩的脑部能量可以牢牢控制住奴仆。他的脑细胞仿佛长出了根状的意识之须,进入奴仆的大脑,侵占整个区域,发展出固有的思维模式。奴仆被脑电波控制,与主人建立了紧密联系,类似蜂巢网络的智力结构。
“走吧。”符珠哩嘶声低语。
那两个奴仆摇摇晃晃走到黑暗的角落。蚊子在蚂蚱的指挥下,推开一堵墙。随着轰隆一声响,一个棺材状的物体呈现出来。
犹如冰雕般的半透明石棺,长度约三米,深度超过一米,棺内三分之二浸满碧蓝纯净的液体,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寒的光泽。
符珠哩艰难地翻过身,斜躺在石棺内,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浸泡在液体中。他的头发披垂在肩头,随着肢体动作轻轻摇曳。
两名奴仆赤裸上身,趴在地上,手掌死死地攥着铁链,向前爬去。
石棺开始移动。
铁链发出沉闷的哗啦声,伴随着棺底磨擦地面的声音,去往通道尽头。
哗啦,哗啦……
二仆爬行的动作有些吃力,但石棺很平稳,一步一步向前拖动。
黑鲛王的彩色头发隐没在黑暗深处,那里盘旋着薄雾,犹如水面泛起的涟漪。
风在远处呜呜响,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
“主人,有点冷呢。”
“往前会更冷。”
那团影子彻底消失了。雾气随之散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