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如清风的声音特温柔特缱绻地在蔡妩耳边轻轻说道:“真的在生我气呀?那夫人要怎么罚呢?禁酒?罚药?还是要泡澡?”
蔡妩白了他一眼,绷着脸不说话。挣脱他,往前走一步,继续背对着拿后脑勺看他。
郭嘉倒是也不受丝毫打击,依旧很无赖地把手搭上,相当诚恳地询问:“要是觉得不够,那就一并罚了?这样夫人觉得可解气?”
蔡妩还是不理他,转个身出门往卧房走了。
郭嘉傻了傻,看着空落落的臂弯,有一瞬间地惆怅。
这种一再被冷眼的情况要是换了这时代的其他男人早没耐性的拂袖而去了,可郭嘉脑回路显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的脸皮厚度也不能以寻常人来看。所以郭嘉很坦然,很理所当然地跟在蔡妩身后去了卧房,一路上在蔡妩后头毫不气馁再接再厉,一副真心为蔡妩着想,很认真地给蔡妩建议怎么罚自己比较解气。
可惜蔡妩这回似乎是铁了心要让郭嘉长长记性,所以一路上不管郭嘉说什么,她都不予回应。只是低头抱着孩子认真走路。对于她身后一步远的郭嘉的任何嘀咕都听而不闻,沉默以对。
等到了卧房,蔡妩把孩子放进吊床,自己坐在吊床边的榻上,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连眼神儿都懒得舍给郭嘉一个,直接垂着眸,无比认真、无比温柔地瞧着吊篮中的郭荥。
失了宠的郭嘉有些郁闷蹭到蔡妩身边,弯下腰把脸凑到蔡妩眼前头:“我比这小子好看多了,阿媚,你还是看我吧。”话落还颇为无赖地把蔡妩脑袋掰正,跟蔡妩四目相对。
蔡妩原本还心里有火没消完呢。被郭嘉这一动作,目光直接撞到了他那双澈如清泉,亮如晨星的眼睛里:那双眼睛漂亮如初,清亮如初,只现在比以前又多了温柔,愧疚,求饶,担忧,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蔡妩心头莫名就柔软起来。
当年她就是被这一双眼睛迷惑,才出现了一见误终身的事。果然,这个混蛋是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只是想到之前他做的事,蔡妩又一阵火起,蓦然觉得自己就这么饶过他委实太便宜他。于是蔡妩咬了下唇,很别扭地偏过头去,一把拍上郭嘉的手,声音不太自然地说道:“走开,别碰我。”
郭嘉立刻听话地放下手,脸上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只是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保持着弯腰姿势问:“那现在不碰,晚上呢?晚上能碰吧?”
蔡妩闻言一下恼羞成怒,抓起身边一个瓷枕砸在郭嘉怀里没好气地冲他吼道:“晚上也别想!你今儿就滚去睡书房吧!”
郭嘉就着蔡妩扔来枕头的劲儿捂上胸口轻咳两声,然后龇着牙一副忍痛表情地吸了口冷气:“阿媚,你……咳咳咳……”郭嘉话没说完就弯下腰一阵猛咳,看着颇为难受的样子。
而被前段时间的时疫折腾的神经衰弱的蔡妩在见到郭嘉如此表现后,很快联想到郭嘉那小身板,在南方那个破天气里本就不是什么占便宜事。再加上他一路鞍马劳顿,骤然进许都时疫地,倒是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所以蔡妩几乎立刻脸色泛白,边一把捞起郭嘉腕子手搭脉门,凝神皱眉诊脉,边紧张地问道:“可是哪里不适?”
被她扣住腕子的郭某人眨着眼答道:“是。胸闷,气不顺。心口也不舒服的很。”答完继续轻咳两声,就不再理会被惊吓到的蔡妩,只是趁自家媳妇儿分神之机,拿空着的那一只手在她白嫩嫩的小手上摩摩挲挲,吃豆腐吃的好不欢快。
而被他搞的紧张兮兮的蔡妩在诊完脉知道结果后骤然回神,一下抽回自己被占便宜的手。狠瞪着郭嘉阴测测说:“敢问夫君还有哪里不适?”
郭嘉不知死活地点点心脏位置:“你都不理我,我这里当然不舒服了。我可没骗你。”
蔡妩闻言气的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好了,直接又把枕头扔回郭嘉怀里。头一偏冲郭嘉吼道:“去睡你的书房!今天别在滚回来了!”
郭嘉很委屈地抱住枕头,用那种“我被抛弃了,我被嫌弃了”的哀怨表情看着蔡妩。在看的蔡妩马上就要受不住时,郭嘉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那我今天可就……滚了?”
蔡妩登时一愣,随即别扭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郭嘉抱着枕头以一步三回头地姿势往门口慢吞吞地挪动,挪到一半时又回过身不死心地说:“阿媚,我可真走了?”
蔡妩依旧不说话,也不搭理他,只在他回过头又往前走时那眼睛偷偷瞥他,想开口说留他吧又忍不住恼他。一时间蔡妩自己心里也乱糟糟不知道如何是好。
郭嘉倒是眼尖,还没走到没门口直接看到蔡妩偷瞄他的小动作。当即“唰”的一下转身,笑呵呵跑到蔡妩身边,把枕头放榻上也不管蔡妩抗拒与否,抱着蔡妩就是一通猛亲,亲完厚着脸皮说道:“哎呀,我就知道夫人疼我,不舍得我睡书房的。”
蔡妩脸立马一黑,伸手推开郭嘉,微喘着气皮笑肉不笑地说:“夫君一路劳苦必然累了。晚上妾身还要照看荥儿,所以夫君还是去书房吧。”
刚刚还很得意的郭嘉闻言脸色立马垮了下来,但随即又恢复神采:“我可以跟你一起照看荥儿呀。”
蔡妩想也不想,正要拒绝,就见郭嘉表情忽然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幽然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