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离开后半个月,辛毗前来许都。郭嘉那天是相当兴奋,一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把蔡妩拉扯醒,很欢乐地交代:“今天佐治到许都了。晚上可能在咱们家留饭。你给吩咐厨房好好准备准备。”
蔡妩正迷迷糊糊穿衣服呢,听到这话一下就清醒过来了:“佐治先生到了?那是不是说许都又要跟河北打仗了?”
郭嘉安抚地拍拍蔡妩后背:“别担心,这个暂时还说不准,得看佐治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蔡妩了然地点头,捉着郭嘉袖子问了一堆辛毗可能的忌口和爱好,然后才到厨下嘱咐杜蘅要准备什么菜式。
等到辰时,已经到许都的辛毗压根儿没去馆驿休息,他直接就要求面见曹孟德去了。曹孟德对辛毗到了可是盼望已久,亲自迎出府门,拉着辛毗的手把他接到正厅。
辛毗很受感动呀:他这番来,可不光是给袁谭做说客的,他更是要给自己和自己家族谋后路的。袁谭那人,已经是指望不上了,他哥哥辛评又是个死心眼儿的,他好说歹说,辛评就是一根筋地追随袁谭,绝对不要改投他人。本来他还指望郭图能劝劝,结果郭图更好,直接选择装糊涂无视。把个辛毗难为的,万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曹孟德自然也了悟辛毗来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在进屋以后,曹大人命人拜上了酒菜,边跟辛毗示意吃饭,边当辛毗是自己人地问道:“佐治,我有意回军相助,但不知袁谭之降诚意如何?”
辛毗垂着手,摇摇头:“非真。”
曹孟德执杯的动作一顿:“如此说,袁谭之降乃是假意?”
“非假。”
“哦?”
“明公勿问真与假,只论其势可也?”
曹孟德眼睛一亮,端了一边的酒壶给辛毗斟满,抬头随口问:“此言怎讲?”
辛毗看着曹孟德动作眼睛闪过一道动容,语气也跟着诚恳起来:“袁绍连年征战,兵戈疲于外,谋臣诛于内。兄弟馋隙,国分为二。加之饥馑并至,天灾人困。无论智愚,皆知此乃天灭袁氏之时。”
曹孟德点了点头,示意辛毗继续。
“辛毗以为,当今之势,明公当提兵攻冀州。袁尚若不回兵救冀州,则失其巢穴。若回兵救冀州,则袁谭比出兵击其后。以明公之威,击疲惫之众,岂不如迅风扫秋叶耳?”
“况天下大患,莫过于河北。河北既平,则霸业成矣。”
曹孟德听的一脸认真,拿着辛毗酒杯的手都忘了放下。辛毗在一番话毕后,拱手总结说道:“如此之势,还请明公……赐酒。”
曹孟德愣了愣,朗笑两声,双手奉杯,把它端给辛毗。辛毗赶紧接过,还没待他说什么谢辞就听曹孟德在一边感慨:“恨不能与佐治早日相见呢。佐治一番良言,让孤茅塞顿开。‘天下大患,莫过于河北。河北既平,则霸业成矣。’说得好!”
“有佐治做袁谭请降使者,无论其降意如何。孤……准降。”
辛毗轻轻地舒了口气,站起身,对曹孟德无言地拱了拱手。
曹孟德大笑着扶起辛毗,把辛毗引回座位,两人开始就冀州局势深入探讨去了。
等探讨到这顿饭吃饭,曹孟德才带着意犹未尽地表情跟辛毗说:“明日,孤会升帐议事,不日便拔营回兵,增援袁谭。佐治即来许都,必有不少故友要访。孤这里便不再留你了。”
辛毗也已经站起身,对曹孟德告辞后,还没出门多远,直接又被在门口等人的荀彧、郭嘉、陈群、几个碰了个正着。几个同窗互相看看,最后一致决定:去郭嘉那里!他家离得近,而且,他们家厨房菜式好吃!连酒都比其他府上的要美味不少。
建安六年秋天的那个下午,对军师祭酒府来说,是及其不同寻常的一天。从来没有哪一天能够像那天一样,在府中聚集这么多的颍川故旧。也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这次一样,一座宾客只叙私交,不谈国事。
那天客厅里气氛很热闹,陈群很给面子地没有在席间说郭嘉仪态问题,而荀攸也很捧场,一反平素的谨慎讷言,很是爽快地给几位同窗推杯换盏。程昱在一边捋着胡子,边端着酒杯,边看着面前的后生们笑意盈盈——许多年前,他和窦夫子也曾在颍川书院旁的酒肆看到过不少次这样的景象,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怀恋。
蔡妩瞧着里头一派热闹地气氛,并没有插足打扰,而是很贤惠很通达地吩咐了下人,往各个府上回报情况,然后就命柏舟张罗着人在前院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杜若在陪着蔡妩在偏厅,听到隔壁一阵阵的笑声不由也跟着舒展了表情:“杜若记得,上次见这些先生凑这么齐还是您和姑爷成亲时候。”
蔡妩神色一怔,随即心中怅然:她和郭嘉成亲的时候?那会儿人确实挺全,可是跟现在却不一样。她记得她初到郭府时,门口迎宾客的是戏志才和辛仲治。而跟着郭嘉一道去颍阳迎亲的却是荀文若和郭公则。现在这几个,除了荀彧还在,其他的,可不就是干戈寥落?
杜若说完这句,也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了,连忙转移话题:“姑娘可要派人去厨下看看?先生们若是喝醉,少不得要弄醒酒汤的。”
蔡妩点着头:“让杜蘅去吧。另外让人盯着正厅,别让他们喝醉了,再闹出什么事来。”
杜若依言应诺,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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