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的荣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躺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可即便躺了那么久,心中的悲伤还是如同在一开始得知消息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她慢慢的从床榻起来,从屏风上面拿了一件衣服。仅仅是穿了一件中衣,少女便慢慢的走了出去。
守候在宫殿门口的宫女已经睡着了,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荣嬉一个人,仿佛还在这深深的宫苑之中清醒着。
她瞧了一眼地上的宫女,赤着脚慢慢的走了出去。此刻仍然是三九寒冬,刚刚开春,冰雪不过是初初融化。夜晚的京城,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四处的寒风袭来,从她的皮肤钻进了他的骨子里面。那件单薄的中衣,根本抵御不了任何的严寒。
可是即便身体已经冻得全部交易,荣嬉却仍旧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赤着脚慢慢的朝着城楼上面走去。
荣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知道,自从得知了秦铮的死讯之后,此时此刻,她已经就像是一具只剩下区壳的尸体一般。
少女一步一步的走在青石板上,她避开了沿途的侍卫和太监,慢慢的走到了角楼上面。站在角楼的楼顶,抬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京城。过去荣嬉曾经觉得京城是这个世上最繁华的地方,可是如今这般繁华之地,却承载了她所有痛苦的回忆。
原本她已经和秦铮说好,等秦铮回来之后便两个人共同经营着江山。他有他心中的一份梦想,帝王。之业,她便陪在她身边,成全对方的梦想,可是如今过去所有的承诺都成了泡影,秦铮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了。
荣嬉才在交楼的砖瓦上面,脚底下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可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往边远的地方走去。
没有了秦铮,她早就已经万念俱灰,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故而看着茫茫夜幕,她生出了轻生之举,想要伴随秦铮一起离去。
可是就在她走到最边缘的时候,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将荣嬉给吸引走了。因为就在她即将要踏出那万劫不复的一步之时,她觉得自己的肚子里面好像轻轻的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那么轻轻的一下,可是荣嬉知道自己没有感觉错。
今日她在勤政殿之中昏倒,躺在那雕花大床榻,太医曾经战战兢兢亲口的和她说过。她的腹中怀了身孕。
之前因为秦铮的死讯,让悲伤占据了她整个腹腔,她根本无暇考虑这个来得如此意外的孩子,可是现如今这个孩子,在她即将寻死的时候,发出了如此微弱的一动。
荣嬉从来没有体验过为人母的感觉,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这个孩子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完全没有为孩子考虑过,一心想要跟着秦铮离开。
小腹里面传来的感觉,让荣嬉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迈上一步,她慢慢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然后坐在了角楼的砖瓦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