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众人明显感觉这座大殿内的气氛,又更森冷了数分。
绣衣别驾汤元化,早就是面色灰白:“都是奴婢无能,使宵小得以放肆!”
那河南郡丞武华,也同样诚惶诚恐,羞愧不安:“近日城中逆贼蜂起,兵戈扰攘,都是臣疏于职守之过。臣甘愿受罚,愿请殿下降罪!”
萧后闻言,却微一摇头:“今日本宫召集诸位至此,可不是要听你们请罪!而是要你们这些大臣,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法,为天子排忧解难。如今辽东之战,方兴未艾,本宫总不能让天子忧心战事之余,还得担忧东西二都,说本宫这个皇后,连家都看不牢。”
汤元化与武华,不禁哑然无语。
这些天来,河南郡衙与绣衣卫,其实都已尽力。可这洛阳城内的乱象,依然是愈演愈烈。
二人早已束手无策,只能头疼治疼,脚痛医脚,可要说该的如何镇压京城里的这场祸乱,他们都毫无头绪。
幸在萧后,也并不指望他们,直接就转问在场的两位执政:“虞,苏二卿,陛下命汝二人辅佐本宫监国,可汝等就是这般附辅佐的?京城骚乱已有数十日,两位爱卿就无只言片语建言本宫?”
虞世基闻言,不禁与对面苏威的对视了一眼。
之后前者就淡淡一笑,首先开口:“殿下容禀,臣这几日,亦为此忧心忡忡,可谓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碾转数夜,总算有些许所得,不敢说定能治洛阳之乱,可必能稍遏贼势!”
“是么?”
萧后狐疑的看着这位内史侍郎。只见后者清俊的脸上,肌肤白皙,神光焕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的模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微一摇头之后,就语声诚恳的请教:“虞爱卿有何对策,不妨说来听听?”
“臣至今共思有四策,第一策,自是增兵洛阳,以补禁军人力之缺!”
那虞世基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萧后的面色:“臣知殿下顾虑何在,而今河南动荡,四方又多虎狼之辈,各处驻军都不可轻易调动。且即便有兵可增,也未必可靠。”
“本宫正有此忧!可虞爱卿莫非有良策?”
“我想殿下,一定是忘记了太陵卫!昔日先帝入葬,天子拨三万禁军,立太陵卫为先帝守墓。而据臣所知,这些兵马,可都是世代传承的杨氏家兵,与朝廷兵马并不相同。殿下只需调一万五千太陵卫入京,即可使城中魍魉魑魅,不敢轻动!”
萧后听到此处,不禁神色微动,随后就眼透喜意。
虞世基此时又侃侃言道:“第二策则是宵禁,亥时之后,就当封锁各坊,内外不能出入!无官府告身而于街道夜行者,可立斩之!殿下,眼下可不是顾忌颜面之时,臣以为此策,可以持续到天子大胜还都之日。”
“至于第三策,今有齐郡通守张须陀,武勇超绝,胆略过人,可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又有江都宫监王世充,足智多谋,深谙兵法,可升任江都丞,并命其募新军一万,助守江都。”
“张须陀与王世充?”
萧后神色惑然的询问:“虞爱卿,这调太陵卫入京与宵禁二事都无妨,可这两位,又是怎么回事!听起来,似与东都无涉?”
“与东都无关,却与辽东有关!”
此时答话的却是苏威,这位面色沉肃森冷:“虞侍郎的目的,是为永济与通济二渠。而今那些虎狼宵小的所为,无非是为乱辽东军心,坏天子平辽大计。所以朝廷只需镇之以静,保证大军粮道即可。而张须陀,王世充二人,臣皆有听闻,虽声名不显,却皆为善战之辈!”
“还有第四策!”虞世基自负的笑着:“殿下不妨请天下下一特旨,命国子寺在关西一地扩招百人,并重议开皇元年以来军功,以禁军武职荫庇功臣族裔。如果可以,还可请世之大儒,重定姓氏录!”
这一策,萧后不用垂问,就已知是良策。
尽管从未有大臣在她的耳旁提过,可她却知今次洛阳之乱,背后只怕多有关西世族的身影。
而后者之所以这般作为,是对天子压制关西世族已成常态的不满。
国子寺扩招与武职荫庇是拉拢,重定姓氏录则为分化,这足可令那些关西将门,再无瑕他顾——
“虞侍郎诸策甚佳!”
萧后身躯后仰,已不负之前紧迫之态:“除了第三第四两策,本宫需请示天子外,其余二策,都可即时拟旨!”
之后她又见一旁的苏威,正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不禁扬眉:“苏爱卿,可是有言以教本宫?”
萧后这话可谓是泰山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