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的沉到了山岚后边,残余的光辉普照,园子里金色与红色融成了一片,斜阳绿柳,乳燕归巢,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朱红色的廊柱在余晖里显得颜色格外深沉,卢秀珍站在那里,被那深红的廊柱映衬着,显得肌肤白了几分,一双眸子即将出现在夜空里的星辰,灿灿有光。她的脸上有一
种说不出的神采飞扬,看得兰如青有些吃惊——面对着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或许……兰如青忽然觉得,这位卢姑娘与公子竟然很相配。“卢姑娘,你的意思是什么?你要银子,你又不愿意接受我给你的银子,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请你直言,只要兰某能做到,兰某会尽力去做,只是希望卢姑娘不要再与犬子
有什么瓜葛。”
这位兰先生还真乃土豪是也,卢秀珍笑微微的看着兰如青,既然土豪,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
“卢姑娘,你笑什么?”兰如青越发糊涂了。“我笑先生饱读诗书,却看不透这世间的事情,这书都白读了。”卢秀珍抿嘴摇了摇头,脸色愉悦:“先生觉得你用银子便能买断一份感情?这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焉能简单粗暴的用银子就能买走的?想必先生也曾读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感情也是一样呢,愈是用力防止,它便愈会积堵爆发而不可收拾,先生本来与贵公子已经关系
冷淡,若他真是有意于我,先生用这样的法子,岂不是更是父子反目?”
兰如青一怔,仔细想想,不由得暗自点头,只不过脸上却不露半分声色来:“卢姑娘请将话说清楚。”“兰先生,秀珍乃出身乡野,也没想过要攀上先生这高门大户,先生尽可以放心,我不会想尽法子来打主意勾引贵公子,先生最重要的是与贵公子疏通,所谓堵不如疏,只有将这事情疏通了,父子之间才会更和睦。”卢秀珍伸出手来,板着手指道:“首先,先生该以自己的当年来理解贵公子现在的状态,人都是从青年阶段过来的,不能等着
自己到了中年就如当年先生的父母压迫先生一般来压迫自己的儿子。”
压迫?兰如青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想到了当年。
卢姑娘说得不错,当年他的父母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压迫?
“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才有后来的成就,你这般不思进取,意欲何为?”他本来并无意于功名,就是被父母督促着,没日没夜的挑灯夜读。也算他走运,万事顺意,十二岁便进了秀才,十五岁时就中了举,一时间声名大噪,不说街坊邻居,便
是整个州郡,凡是读书人,都知道他的才名。父母十分得意,替他打点好盘缠,父亲甚至还大着胆子修书一封给京城的远房亲戚张国公,求他照拂同宗。张国公见着兰如青,顿起怜才之心,于是安排他在国公府住下
,专心为春闱做准备。
他本以为能一举成名天下知,可万万没想到一路顺风顺水的他竟然止步在春闱,那一年名落孙山,金榜上仔仔细细搜了几遍都没有他的名字。
回到张国公府,他十分愧颜,张国公只是笑道:“年轻人受点挫折乃是常事,勿想太多,住下来好好温习,我送你去京城的广才书院如何?”那时候的兰如青脸皮薄,自觉无颜再在张符住下,辞别了张国公打道回府,却被父母痛斥一顿,又打发他进京来投奔张国公。兰如青带着书信在张国公府前边转了三回,
最终没好意思进去,自己去了城外的大相国寺,找了一间寮房,安心读书。
后来……兰如青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不敢再回首往事,他的额头已经有汗珠滴滴沁出。“兰先生,你怎么了?”卢秀珍见着兰如青忽然神色微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经——别看兰如青这么大年纪了,毕竟读书人的心思要比一般人要细腻一些
。“啊,没怎么,没怎么。”兰如青被卢秀珍的声音唤醒,睁眼看了看周围,还是他熟悉的庭院,还是他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家,虽然看上去富贵,可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
,他想要陪伴的那个人没有在身边,一切都没有意义。“那……我可以继续往下说了?”卢秀珍冲着兰如青笑了笑:“兰先生,你不如这样做比较好,既然贵公子喜欢种地,那不妨让他种便是,毕竟难得有件他喜欢做的事,是不
是?你不想让我与他合伙开苗圃,到江州花市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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