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的案几上放着一张名剌,旷知府拿了眼睛斜瞟着那张帖子,有些举棋不定。
名剌上任何能标明职位的东西都没有写,只是简单的写了四个字:京城陆明。“京城陆明?”旷知府摸着胡须,眼珠子转了个不歇,京城他是认识一个姓陆的,几年前他曾去过那府上拜会,名剌里夹着一张礼单,或许是看在礼单的份上,主人才接见
了他。
这个陆明,是不是与京城陆府有某些关系?
思前想后,旷知府决定还是让那陆明进来一见。
衙役将来客带了进来,旷知府迷惑的抬眼望了望,只觉得这脸孔很是陌生,自己似乎从来未曾见过,不由得有些奇怪:“你找我何事?”
“我是大司农陆大人府上的。”陆明从容不迫的朝旷知府笑了笑:“想必旷大人应该识得我家老爷。”
“识得,识得。”旷知府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果然是陆府中人,他未猜错。“我们家老爷说他见到户部专呈了些奏折上来,说的是关于今年江南种谷在京畿地区种植之事,可却未见到江州城上奏折,不知道这边情况如何,特地派我过来相询。”陆
明盯住了旷知府,心里其实也有几分紧张,他很希望江州城能种出江南的稻谷来,这对于他的主家陆思尧大人来说,这事情至关重要。
“唉,这江南的种谷……”旷知府摇了摇头:“谁又能想到它在咱们北方竟然不出秧!”
“什么?”陆明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些:“也不出秧?那为何旷知府没有上书户部?”“这个说来话长。”旷知府摸了摸下巴上稀稀疏疏的胡须,微微叹息:“早几年前江州城就有一家粮商进了江南的种谷来贩卖,也有些农户买了回去播种,他们的田地里皆没
有出秧,联名状告了那家粮商赚黑心银子,只是前知府判定该是江南种谷在北方不宜生长……”
陆明的眉毛渐渐的皱了起来,声音沉了沉:“是不是江州城今年未种江南种谷?”“非也非也。”旷知府有些发慌,虽然陆明并无官职,可宰相门房五品官哩,更别说这是陆司农派过来的心腹之人?可不能轻易得罪了他。他赶紧摆手道:“陆先生,你且听
下官说完。”
陆明坐直了身子,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慢慢喝了一口:“愿闻其详。”“因着几年前发生的这事,江州城里的农户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刚开始推行朝廷旨意的时候,个个都摇头不愿意,亏得我那推官得力,亲自下乡去与农户说清楚厉
害关系,那些农户们才勉强用了江南种谷,只是他们怕像几年前那般又是不发芽,同时也种上了自家预留的种谷,故此……”
陆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们做的是稳当事儿,即便江南种谷不发芽,还有自家留的种谷出了秧。”
“正是如此。”旷知府点了点头,有些得意:“这样一来,我们江州今年不存在赋税收不上来的事情,故此我就没有写奏折了。”
“原来是这样。”陆明慢慢汲了一口香茶,抬起头来:“旷大人,你那负责打理这事的推官是谁?我想见见他,详细问下情况。”
旷知府赶紧吩咐衙役:“快,去将崔推官喊过来。”
崔耀祖正在誊写公文,听说旷知府找他,不知道有什么事,一颗心即刻提了起来。上个月知府大人心情不是很好,动不动找他的岔子训斥上几句,崔耀祖只能默默的受着,心里头明白那是因为江南种谷不发芽的缘故,可早些日子知府大人忽然又对他和
颜悦色起来,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旷知府为何忽冷忽热。
“知府大人……”崔耀祖实在没有忍住,踮起脚尖拍了拍那衙役的肩膀:“大人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
衙役回头看了五短身材的崔耀祖一眼,带着一丝同情道:“估摸着还是上次江南种谷的事情。”一提到江南种谷,崔耀祖就觉得有些头大,到现在他都没有摸清楚为何江南的种谷在北方不发芽,好在他问过其余几个州的情况,听说也皆是不发芽,这才将一颗心放了
下来,法不责众,朝廷该不会怪罪下来。
朝廷不怪罪,知府大人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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