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弄来的要好,故此全村人的种谷下了地都没发芽,而只有自家的发了芽,可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如此——有人有意
将种谷换成了不发芽的那一种,而遭殃的是万千百姓。“怎么可以这样?”崔大郎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自小便在青山坳生长,熟知种田的不容易,种谷不出秧,即使补种,收成也没不会太好,他还记得当年大伯父买了假种谷,
差点被知府大人捉去坐牢的事情,那时候打伯父一家吓得死去活来,最后只能撤了状子了事。庄稼就是农户人家的根本,他们怎么能为着一己私利,置京畿周围几个州郡的百姓于不顾!崔大郎的胸口不住的起伏着,真相让他无法平静下来,他的母舅一家,看起来
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根本不体谅民情。“公子,鱼与熊掌岂能得兼?总得有所取舍,这便要看孰轻孰重了。”兰如青见着崔大郎这模样,知道他心中意气难平,赶紧出言安抚:“更何况京畿周围的农户已经补着种
上了自家预留的种谷,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为何没有大碍?误了农时,这稻谷种出来就不及往年的好了,更何况今年春日里天气也不大好,不晓得有多少庄户人家因此遭殃,到了秋天,这赋税如何能交得上!”作为农户的养子,崔大郎亲眼目睹过那些交不上赋税的庄稼汉子被迫去远方做苦役,一直要做到能将那些赋税交满才能回家,而家中的劳动力一旦被弄走了,田地无人耕作,接下来又会是悲惨的一年,周而复始。青山坳曾经有一户人家,就是因着某一年交不起赋税,又恰巧家中出了变故,一个儿子腿被奔马踩断,一个儿子染病身故,索性就连地都不租赁了,拖儿带女的逃到外地去讨饭了,到现在都未曾回来过,每次经过他们家,崔大郎都会不由自主的朝那土砖房看上一眼,屋顶上的茅草早已经被风吹
雨打掀走了一大半,只有薄薄的一层,从上边耷拉下来,稀稀拉拉的,就如被拔掉的眉毛。兰如青忍不住颤抖了下身子,他自幼便开始念书,很少接触到下层的庄户人家,不知道补种上种谷究竟对农户会有何影响,他只是很简单的觉得也就耽搁了十几日功夫而
已,那些农户看到种谷不发芽,自然会补种的。
现儿听着崔大郎这悲愤的声音,兰如青心中颤抖了下,不禁开始怀疑国公爷这筹划里到底有没有考虑到京畿附近州郡的农户。“那些农户也不是死人,见着种谷下地不发芽,谁还会傻乎乎的等着?自然会补种上去,只不过是没有他们想象里多产些稻谷罢了,等着将陆思尧那奸贼扳倒,咱们再调上
好的江南种谷给他们种便是。”
国公爷当日如是对他说,他觉得也有些道理,可崔大郎毕竟生活在乡下,在这件事情上,他更有发言权。“公子,国公爷肯定会劝说皇上减轻京畿附近州郡的赋税,毕竟有这么多户人家减产,法不责众,自然要另外处置,你且不要太过着急。”兰如青心中暗道,现儿唯一能补
救犯下的过失只有请皇上减免一部分赋税了。
只是皇上的心没有那么仁慈,并不见得会同意减免。
大周连年发兵征战,国库已经渐渐空虚,现在正是需要充盈国库的时候,否则皇上也不会采纳陆思尧的意见,将江南的种谷调到北方来。
想到此处,兰如青的后背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
只是他不能够告诉崔大郎,为了让他能心安一些,毕竟他是被庄户人家养大的,更加同情那些靠着地里产出东西养活自己的农户。
果然,崔大郎的眼睛亮了起来:“先生,真的会是这样吗?”“那是当然,若只是一户人家受损交不起赋税,官府肯定要捉了他去问罪,可要是一个州郡的都交不起,官府的大牢都没法关这么多人。”兰如青一双眼睛里不见半丝皱纹
:“公子你想想,可是这样?”
崔大郎点了点头:“先生说的不错。”他沉吟一声抬起头来:“那……我们家会不会有危险?”
他的心紧了一紧,整个京畿附近的州郡只有卢姑娘将种谷种了出来,他的敌对会如何对付她?崔大郎的鼻尖上慢慢的沁出汗来:“先生,你务必要护得我养父一家周全!”“公子,这个自然不消你吩咐。”兰如青缓缓道:“我已经让六丫回去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