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恩断义绝2

手了。

    气血在周身乱窜，仿佛每一处筋脉都要断裂了，可是，金杖的速度丝毫也没有减弱，四道缥缈的红色身影，几乎将整个九黎河上空彻底笼罩。

    纵然是天尊，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他微微变色，白色身影不由得后退一步。

    转眼，她已经到了断桥对面。

    和他，正好交换了一个位置。

    朝阳升起，洒了她满脸，她雪白面孔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紧紧闭着嘴巴，不让那一口血喷出来。

    而他，毫发无损。

    就像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从自己眼前飞过。

    “初蕾……”

    她嘶声道：“站住！不许过来……”

    就是这一泄气，浑身的元气再也无法支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一怔，竟然真的一动不敢动。

    因为，他雪白衣衫上，一道梅花似的红色痕迹。

    她狠狠瞪着他，再退一步。

    他伸出手：“初蕾……”

    她还是用金杖指着他：“你……不许过来……”

    然后，转身就跑。

    “初蕾……初蕾……”

    她忽然停下脚步。

    他反而愣住了。

    她慢慢回头，凝视着他，眼神，彻底绝望。

    当初在周山之上，一把一把抓了泥土将他覆盖，当最后一把泥土，不得不覆盖他的脸庞时，她也不曾如此绝望。

    死心塌地的绝望。

    她眼里的神情那么复杂，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伸手在怀里，好一会儿才摸出一样东西，看了看，然后，轻轻抛了过去：“还给你！”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正是她经常在黑夜里捏在手心的那只小玉瓶，上面，百里行暮闭着眼睛，仿佛沉睡一万年也没有醒来过。

    转眼，她已经跑过河岸，快步进入山林。

    双头蛇猛地从山林里蹿下来，声音焦虑：“少主……少主，你怎么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并未继续追赶。

    野花，丛林，慢慢随着阳光蒸发的晨露。

    凫风初蕾静静躺在平稳的蛇背上，一直闭着眼睛不愿再睁开。

    她从未如此疲倦，也从未如此渴望一睡不起。

    好几次，委蛇停下脚步，十分焦虑地探索少主的鼻息，有时候，它觉得少主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气，可有时候，它又觉得少主还好端端地活着。

    它不敢加速，它怕颠簸会让少主气血散尽，可是，越过秦岭，少主却开口了：“委蛇，回金沙王城。”

    它很意外，它以为少主会先顺道去褒斜。

    毕竟，沿途有东夷联军的风声。

    一支联军一直在汉中南中附近逡巡，已经和鱼凫国军队展开了长达一个月的游击战。

    彼此各有胜负，谁也没有绝对战胜对方的能力，实际上，东夷联军输的时候更多得多。

    可是，那仅仅只是因为东夷联军的主力尚未到达。

    一旦主力来了，情况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有白衣天尊这么可怕的人物。他一到来，一切便将灰飞烟灭。

    那是一场完全可以提前知道结果的战争。

    本以为鱼凫王无论如何，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便该去褒斜。毕竟，至少要鼓舞一下士气，让众将士有个念想。

    可是，它没有提出任何质疑，立即便往金沙王城的方向奔去。

    金沙王城，已经是另一重天地。

    九黎的四季如春，已经变成了三十里芙蓉花道的盛夏景致。

    可能是因为秦岭的阻隔，战争的阴影一直没有传导到金沙王城，大街小巷依旧行人如织，琳琅满目的货物堆积如山，小孩们欢呼雀跃，红男绿女吃喝玩乐。

    金沙王城，依旧是一个悠闲的世界，独立于外界的腥风血雨，自成一个体系。

    凫风初蕾站在王殿的顶端，极目远眺，一城繁华，尽收眼底。

    委蛇和大熊猫站在她背后，都忧虑地看着她。

    良久，委蛇低声道：“需要召集鳖灵和卢相他们吗？”

    她缓缓地：“暂时别惊动他们。”

    然后，她慢慢地走下王殿的最高处，往槐树居而去。

    久违的槐树居，依旧一尘不染，失踪的有熊氏父女，再无任何音讯。

    凫风初蕾静静地坐在老槐树下，微微闭着眼睛，两个忠实的伙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夜幕降临，微风吹来一丝热意。

    她的手心里却满是冷汗，内心深处，一直在询问自己：到底如何，才能再次将古蜀国封印？

    四万八千年的岁月，不被外人知晓，正是因为历代蜀王封印的结果——而她这个蜀王，可能是几万年来，唯一一位不具备封印能力的王者了。

    没有封印能力，便不配为王者。

    尤其是面临即将灭国的时刻。

    委蛇看到少主的神情，立即便明白少主为何会急于赶回金沙王城了，它只是低声道：“老鱼凫王的书房里，有许多秘密，少主不妨进去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