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此言一出,众皆惊诧。
就连凫风初蕾也愣了一下。
涂山侯人却不慌不忙:“你们都知道,我本出自汶山,严格算来,本就是古蜀国后裔,如今,整个大夏沦陷,再无落脚之地,幸好有母族可以回归,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还请鱼凫王不要拒绝我这个请求,否则,真的是丧家之犬,无路可走了……”
涂山奉朝和淑均本是不以为然,可听得启王子这话,又无法做声了。
没错,整个大夏彻底沦陷,除了早已划给鱼凫国的汉中和南中一带,天下之大,也基本上没有任何落脚之地了。
不投奔鱼凫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大夏名义上还剩一万大军,可是,大军已经没有一丝粮草,没有任何军饷,全靠鱼凫国供养着,这种情况下,怎能厚着脸皮要求保持大夏独立的名义?二人心中惨切,但也再不吱声了。
凫风初蕾却笑起来:“涂山侯人,你这是向东夷联军彻底认输了?”
他一怔,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土地的沦陷算得了什么?因为,这土地上的主人本就随时在更换。从炎帝到黄帝,再到你姒启,谁能真的千秋万代?可是,只要斗争还在继续,就谈不上最后的结局,不是吗?”
他苦笑:“初蕾,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
她正色道:“我可不是安慰你。我是需要你和我联盟作战,生死与共。甚至,你的表现,某种程度上会直接影响战局的结果。”
他想了想,欲言又止。
“所以,大夏的军队,还是归你统领,毕竟,我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两军的作战习惯,风格,都有不同,你更为了解,所以,你自然有义务来担起这副担子。而且,他们在汉中已久,牟羽等人也已经非常熟悉秦岭一带的地形,以后,无论是主力对抗,还是长期游击战争,你都必须冲刺在第一线……”
她微微一笑:“至于我,可是鱼凫王,你总不能指望我每一次都冲在第一线!战争,还得靠你这个启王子挑大梁。”
明明是成全对方,却说得好像占了对方极大便宜似的。
涂山奉朝和淑均都暗暗感激,涂山侯人也笑起来:“既是如此,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我也得有言在先……”
“但说无妨。”
“我还是率领大夏的一万军队,但是,直到战争结束,完全以鱼凫国的旗帜行事,也奉鱼凫王为王……”
也不等凫风初蕾拒绝,他径直说下去:“如果最后能取得胜利,我也立下了战功,当然就有资格重新恢复大夏江山。可是,若是失败了,无论现在这支军队是叫大夏还是叫鱼凫国,都没什么本质区别,不是吗?”
涂山奉朝和淑均,都无法反驳。
要是彻底失败了,的确叫什么名号都不重要了。
凫风初蕾情知他这话也的确发自肺腑,倒也不再客气,只笑道:“既是如此,我可就得对你这个启王子发号施令了……”
他立即站起来,朗声道:“鱼凫王但有所令,姒启无所不从。”
“姒启,你听好了,本王任命你为鱼凫国大元帅,统领全部鱼凫国军队和东夷联军决一死战,杜宇为左将军,涂山奉朝为右将军,均受你节制。”
他肃然:“遵命!”
第二日,大夏的士兵便彻底换掉了旗帜,全部改为鱼凫国的旗帜。
当涂山奉朝和淑均等人看着大夏的旗帜彻底降落时,均忍不住泪如雨下。从西北沙漠血战到钧台祈雨,赶走了五年大旱,赶走了大费,赶走了各种阳奉阴违的诸侯,千难万险都经历了,却倒在了胜利的最后一步。
而且,这胜利,隐隐地,永远不会再来了。
众人均是从九黎河死里逃生,亲眼见识了白衣天尊的威力,其实,都很清楚,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无非是让自己死得慢一点,然后,在恐惧的等待延长死亡,或者期待奇迹的出现。
若非启王子在汶山忽然痊愈,就连涂山奉朝都要彻底绝望了。
如今,只能祈祷大禹王在天之灵真的有强大庇护出现。
可是,姒启却十分镇定,他很少开口,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痛苦失望,反倒十分淡然。
他回头,看见两位生死追随下属的神色,缓缓地:“这个世界,最初姓炎,然后,姓黄,再后来,又姓华,再到夏,可见,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永恒,白衣天尊,也不见得真能千秋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