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定当厚报……”
可能是他想到一旦离去,路途遥远,别说回报了,哪怕今后见面的时间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原本欢喜的神色也黯然了,只转向杜宇,一抱拳:“小将在褒斜的日子,全赖杜将军信赖提携,多加照顾,而且,训练了狼少年们一身本事,又让小将们增加了无数的见识,小将很不知如何感谢杜将军才好……”
这一番话,真是出自肺腑。
就连牟羽也深有同感。
他们在杜宇这里受到的训练,感受到的严谨和情谊,真是难能可贵。
杜将军不苟言笑,可是,绝非冷漠刻薄,相反,他恩威并施,态度认真,无论是对鱼凫国军队还是狼少年大军,以及大夏军队,都没有任何区别,吃穿用度,粮草供给,任务分配,都是不偏不倚。
许多时候,恶战当头,他绝不是派遣别国的军队去送死,做人肉沙包,而是根据战事的需要,合情合理分配,从无偏妥,这样的大公无私,久而久之,彻底打消了众人离乡背井寄人篱下的感觉。
感激之情,又如何不能弥散开去?
杜宇叹道:“你等返回故土,一路已经是危险重重。戎甲,你们要多多保重。”
“多谢鱼凫王,多谢杜将军。只是,小将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白狼国,毕竟,通往白旗镇的路,已经全被东夷联军把守,白狼国,也早已换了新的诸侯……”
小狼王全军覆没之后,白衣天尊虽然饶他一命,任其离开,可是,却在白狼国扶持了新的白狼王,当然,称王是不可能了,已经改为白狼侯了。
偏偏这个白狼侯,正是他昔日的老丈人,姬真的父亲。
小狼王捉奸之后,赶走姬真,白狼国举国皆知,白驼族全族也以为羞耻和侮辱。现在,姬真的父亲成了白狼国的首领,小狼王又如何还有容身之地?
就算戎甲这些人,又如何还有容身之地?
凫风初蕾忽然道:“戎甲,你们以后若是还愿意回来,无论是褒斜军营还是金沙王城,都欢迎你们!”
戎甲十分感激:“谢谢鱼凫王!”
戎甲再行大礼,正要离去,凫风初蕾又缓缓道:“戎甲,你若是寻到你家大王,告诉他,他要是愿意,鱼凫国也欢迎他。”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能,也许你们会觉得你家大王怎么忽然失败得那么惨。其实,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解释,这样说吧,在九黎的那场战争,我们任何人都不是对手,几乎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这根本是人力不能扭转的,而非是你家大王本领不济……”
她十分坦然:“甚至于本王,能活着回来,也绝非因为本事,而只是出于运气!”
丧家之犬,蒙受鱼凫王邀请,戎甲不胜感激,却强行忍住泪水,再行一礼,转身离去了。
其余人等,也全部退下。
尤其是淑均,涂山奉朝,他们和戎甲的心情大不同,虽然有回不去的钧台,可是,能在汉中站稳脚跟,再图谋发展,已经是这场灭国之战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大夏总算是保住了一片最后的落脚之地。
涂山侯人却一直在回味凫风初蕾那句“本王纵然能活着回来,也仅仅只是出于运气”……这运气,到底是什么运气?
彼时,月色已经升起。
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彼时,已经八月十八,月亮根本不该这么亮。
可是,它就是这么明亮这么浑圆的悬在天空,冷冷地注视着这片饱受战乱摧残的土地。
涂山侯人慢慢站起来。
凫风初蕾也慢慢站起来。
诺大的议事厅,只剩下他们二人。
“涂山侯人……”
“初蕾……”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止。
她笑起来:“你先说。”
他也笑起来:“我今晚忽然特别想为你吹一支曲子。”
她点点头,笑眯眯的:“真好,我也正想听听曲子。”
一望无际的竹林,徐徐飘洒的竹叶,有萤火虫还在飞来飞去,偶尔照亮了小径上杂乱无章的金色野菊花。
蠢笨的大熊猫躺在原地。
自从九黎归来之后,它就仿佛变得更懒更笨反应也更加迟钝了。它总是吃饱喝足,便寻一个地方躺下,然后,十几个时辰都一动不动。
而且,委蛇发现,这老伙计竟然渐渐地开始吃素了——不知某一天起,它对专门为自己提供的羊肉牛肉忽然不感兴趣了,它开始吃竹叶竹枝,就像一头真正的熊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