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隐忍着身上的痛苦。
苏轻语顾不得其它,低下头去……
如果不是左君洐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她估计是会尖叫出声的。
这样的场面,触目惊心。
地上那么多的血,比她在医院里看到的车祸患者还要多很多,她甚至开始不确定的在想,左君洐下一刻会不会失血而亡。
从左君洐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抽回,看着地上已经干涸了一半的血迹。
苏轻语大声的问:“伤口在哪里?”
左君洐依旧闭着眼没有回答,似乎没有力气。
苏轻语不再等待他的答案,顺着新鲜的血迹流过来的方向看去,伤口似乎在他的右腿上。
苏轻语起身,绕过他在他的右侧停下,蹲在地上将他的裤腿挽起。
伤口在小腿上,长长的一个口子,被海水浸泡以后所呈现出来的颜色,简直触目惊心。
苏轻语起身朝外走去。
左君洐倏然睁眼,对着她的背影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人……”
“这里是荒岛,除了野兽不可能有人!”左君洐即便声音虚弱,依旧不改凌人气势。
苏轻语根本不理会左君洐说些什么,而是大步走出了山洞。
山洞的外面已经停止了下雨,凛冽的海风吹的苏轻语如同在寒冬腊月里,身子很快被冻的麻木。
她顾不了那么多,如果再没有人来救他们,左君洐一定会撑不住的。
苏轻语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高举过头顶,她坚信,如果有途径这里的船,或者救援队伍,一定是能看到这里的火光的。
火苗一次次被海风扑灭,苏轻语一次次哆嗦着手再重新点燃,直到打火机再也打不出火来。
苏轻语跪在地上痛哭,她不怕死,可她怕左君洐会死掉。
黑暗中,左君洐听到了苏轻语回来时的脚步声,
很快,苏轻语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臂,将左君洐抱进怀里。
左君洐的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任由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的将他拥住。
“左君洐,为什么我越欠你越多,怎么还也还不清?”苏轻语的声音已经沙哑。
左君洐艰难的弯起嘴角,虚弱道:“是我欠你太多,老天看不过去,要惩罚我……”
苏轻语愕然,片刻后她才明白左君洐说的是6年前车祸的事。
苏轻语没再说话,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些。
许久之后,感受左君洐似乎要睡,苏轻语低着头对他说道:“你不要睡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苏轻语撒了谎,她更怕他会一睡不醒,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左君洐的体温正在下降,曾经作为医生的她,太清楚这是什么现象了,她不能让他睡……
“好……”左君洐的声音像是在喉咙里发出,混沌的挺不清楚。
黑暗了,苏轻语的脸上的眼泪落在左君洐的嘴角,滑进他的口里,味道咸涩。
“哭什么?你不是不愿在别人面前哭吗?”左君洐有气无力道。
“我没哭……”苏轻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嗯……”左君洐也并不拆穿,攒足了气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道:“说说你小似乎的事给我听……”
苏轻语抱着她,点头道:“好。”
伸出一只手抹掉脸上咸咸的眼泪,苏轻语开始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我的童年其实并不快乐……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生母就抛弃了我,我在苏家长大,小时候我一直单纯的以为,只要我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妈妈’就会喜欢我……”
这个‘妈妈’很显然指的是她的养母李芳琼,那个女人左君洐是见过的。
“我尽量的让自己变的优秀,每年考试都要拿班级里的第一,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喜欢我。我不明白那是为什么,我更嫉妒阿湛能拥有父母所有的爱……直到我11岁那年,在邻居家的玩伴口中听到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
苏轻语苦涩的笑了笑,继续道:“我不信那女孩的话,还拽着她的头发和她打了起来,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和人打架,只因她说我长的不像父母……我跑回家去问我妈妈,妈妈说不要听那女孩瞎说,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一直躲闪?”
苏轻语叹了口气:“直到半年以后奶奶去世,他们不让我跪在奶奶的棺木前,我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我真的不是苏家人……”
感受着怀里的左君洐浅浅的呼吸,苏轻语低下头在确定他没有睡过去后,才继续说着:“阿湛对我很好,每次妈妈打骂我时,他都会出来保护我,也经常会因为我和妈妈争吵,后来他出了国,考上了人人都羡慕的学府,我很替他开心,那年我15岁,也正是那一年我被赶出了苏家的门……”
提到苏湛,苏轻语的嘴角是上扬的。
怀里的左君洐似乎有些不安,稍稍的动了动,又恢复了平静。
苏轻语的手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后来我和姑姑生活在了一起,那段日子才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
“然后呢?”左君洐低沉的嗓音传过来。
苏轻语低下头看着黑暗中他模糊的脸,道:“然后就是在我高三17岁那年被你的车给撞了,那段时间我忘记了自己是谁,睁开双眼也看不到天亮,我很绝望……直到3个月后,我恢复了视力遇到了陆易白……”
在提到陆易白时,苏轻语的心里还微微刺痛,那种感觉就像是又揭开了一块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结痂一样。
“陆易白给了我们苏家100万的支票,又偏巧赶上阿湛在法国出了事,急需这笔钱……那个时候我很庆幸撞了我的人是陆易白,他解决了我们苏家的燃眉之急,这笔钱也帮苏湛度过了难关……而在我青涩的年纪里,我像所有虚荣的女孩一样,喜欢上了这个让人高不可攀的男人。”
左君洐的呼吸清浅,温热的气息扫过苏轻语的手臂。
“可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19岁那年,我的生母突然来找我,她的出现让我的人生仿佛看到了希望,我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我也是有血缘至亲的……那天我去见她之前很紧张,也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可惜,她见了我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澳门赌场里我欠下了1200万的巨款。”
“我当时很震惊,1200万,我攒下来全部的钱加在一起也不过1000块,那个数字对我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说她只想来看看我,因为有可能她的下半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
苏轻语叹息,低下头看着左君洐似乎听的很认真,就继续道:“我没有别的办法,更不想我唯一的亲人只见了一面,就要再次离开我……最无助的时候我想到了陆易白,或许他可以帮我。”
“其实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去找了他,1200万,就算他有的是钱,又凭什么要借给我?可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他随手就签下了一张支票,却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苏轻语讽刺的笑笑:“我没法拒绝,因为从17岁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苏轻语的声音不再响起,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怎么不再讲了?”左君洐的声音再次虚弱响起。
苏轻语没有回答,和陆易白在一起那三年多,她不想再去回忆……
“苏轻语,如果当初……是我出现在你的病床前……你会不会……就爱上我?”
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左君洐的话说的很慢,几乎是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歇歇。
“不会!”苏轻语摇头答道:“因为没有如果……”
左君洐的气息敛去,眼睛静静的看向洞外,天上已经有了几颗闪耀的星子……
苏轻语阻止不了左君洐最终睡去,依旧用麻木的手臂托着他全部的重量。
也许左君洐等不到黎明的到来,可苏轻语不怕。
如果他不再呼吸,她陪着他就是,谈不上殉情,只为还他这一命……
……
游轮上几乎已经是翻了天。
救援队归来,茫茫大海里,根本找不到那两个人的影子。
不要说是这样的天气里,就算风平浪静,月朗星稀的夜里,想从大海中找到一个生还者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许多事不关己的人都已经回去船舱睡觉,派对早已经结束。
甲板上的邢凯站在那里丝毫没动,沉默着看着深黑色的大海。
韩丽丽却早已经没了踪影,她有更重要的事值得担心。
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韩丽丽将门从里面反锁,拿出手机拨了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意不想接听她的电话,一次次的将其按掉,出现无法接通的提示。
韩丽丽是有些急的。
如果救援队伍迟迟找不到人,那说明苏轻语和左君洐的生还可能性是极小的,她怎能不怕?
在她看着苏轻语落入水面的那一刻起,其实她就已经后悔了。
纵然再讨厌她,可毕竟是自己亲手毁了一条人命,如果事情败露,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想到这儿,她再也按耐不住,打开卧室的们,直奔贵宾VIP区域的房间走去,她想要找的人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