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贴着小孩子才用的退烧贴,右手不能动弹,喉咙好像肿了,干涩的嗓子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嘴唇已然干燥到起了薄薄的一层皮,浓烈的消毒水味提醒着她,这是在医院。
“你醒了?”
那声音很熟悉,却很久没有听过了。
温故觉得脑子很疼,不愿再去多想,视线渐渐清晰,浮现出一张俊秀好看的脸。
纪淮。
她起身,动作很艰难。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纪淮却按下她的肩膀,“你啊,好好躺着,就别再乱动了。”
手上还挂着点滴,软管有些凌乱地缠绕着,温故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完全没有什么力气,就像刚活过来半条命。
“你知道不知道你晕在雪地里,发着高烧,浑身滚烫,我守着你两天不敢闭眼,都快要急坏了。”
温故的眸子漆黑,无神又无光。
她呆呆地望着他,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迟钝模样。
纪淮叹了一口气,表示理解,她本来生着病神志不大清楚,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病房,当然混沌。
而且,见到他,应该也很惊讶吧。
“要喝水吗?”
温故虚弱地点了点头。
她穿着干净的病号服,除了枯燥的蓝白线条,再无其他图案。
套在她身上显得宽松,到处都是皱巴巴的折痕。
喝下一大杯水,喉咙这才清凉了一些,好像也能开口说话了,温故沙哑地对纪淮道了声谢。
他却无奈,总不愿听到她对他说谢谢,很陌生,很疏离。
这种感觉,令他不怎么好受。
“谢什么呢,换做是谁看到一个女生晕倒在地上,半个身体都淹没在雪里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更何况我们——”纪淮轻轻咳嗽了一下,“也算熟悉吧,所以你别和我这么客气。”
温故垂着眼睫,那双眸子黯淡无神,对于他的话,好像也只是轻轻地听过。
终于,纪淮忍不住问她,“你就不惊讶,为什么我会找到你吗?”
她这才抬起头来,灰败的瞳孔,总算有了那么零星半点的光。
是啊,为什么呢?
那片别墅区,他怎么会进去的?
“好好休息吧。”纪淮见温故这副模样,只是将被子替她掖好,并未多说什么,“我先出去,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按床头上的铃,护士应该会过来帮你。”又顿了顿,“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
温故的面色照样苍白生硬。
这个女生看上去心事重重,他并不想给她多少压力,更何况,生着病也难理解他想说的话。
他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咄咄逼人,反而为难到了她。
正左右整理着辈子的边边角角,一双细白的手忽然揪住了自己的袖子口,纪淮的动作一僵,随即将目光落在温故的脸上,那张脸因为生病而显得更加没有血色,寡淡到连五官都分明了。
“怎么了?”
温故挤出了五个字,很真诚,“真的谢谢你。”
纪淮笑了笑,笑容温柔,又和煦如暖光,照在她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想什么呢,都说了没什么好谢的,你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你好一些了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