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血,奄奄一息,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一点小伤?而且隔天就可以下床走动,还把石膏啊纱布什么都给拆了。
这倒是是什么神奇的身体构造?
“你不好好在病房里躺着,到处瞎晃悠。”不过程清池又很快想通,“出来透透气也挺好的。”
男生似乎觉得她很没劲,“你也不过二十,怎么语气听着和学校教导主任似的。”
程清池不理他,好好养伤吧!而且听他口吻,估计也是在学校里天天被老师批评的那种,令人头大的问题学生。
诶不对,程清池猛然打量了一下。
他没有穿病号服,只穿了一件很宽大的卫衣,倒是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昨天那沾了血的衣服。更奇怪的是,他的帽子下面,又藏着一顶鸭舌帽,看上去,很像是要偷偷摸摸做什么事情。
程清池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想逃出去吧?这不行,不遵医嘱,后果很严重。”
他都被打得那么惨了怎么还不消停一点儿?十九岁的熊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呐。
她都替他爹妈着急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有脑溢血的阿姨,她就是在医院呆了好几天,没有征兆了,还以为自己好了,趁医生不注意,打算回去住几天,顺便再带几件换洗衣服,结果呢,在家里第二天就不行了,再送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千万不要——”
男生不耐烦地打断,“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吵?”
那天晕过去的时候,就只记得她在耳畔慌里慌张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好像出事的是她本人一样。
程清池愣了一下,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说了。
少年的神色微变,“消毒水的味道我闻够了,而且医院的病号餐也很难吃,我只是想去个超市。”
“几分钟的时间能出什么事,不过,其实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万一我一出门就被车撞了,或者伤势复发来了一个血崩。那不就——”他兀自停了下来,忽然扯出一个清淡的笑,“那不就一切都结束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本是年少灵动的眸子,忽然就黯淡了下去,那一瞬间,在他身上,程清池好像看到了孤独,仿佛天下热闹都与他无关的那种孤独。
她不擅长安慰人,只是听那般丧气的话,也觉得有点难受,生活本来就很苦了,真不知道他这样年轻,怎么会这么丧气。
“好端端的,不要总是诅咒自己啊,这么不吉利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再说了,在医院待着就不会有车祸血崩,所以啊,你还是安分点比较好。”
少年黝黑如黑曜石的眸子转了转,落在她身上,不说话,像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却没有什么生气的娃娃。
“如果你饿的话——”程清池翻了翻书包,拿出一盒饼干,一瓶牛奶,还有零零碎碎,涌最简朴的宣纸裹着的一些小糕点。
“这个你吃不吃?”
他不为所动。
“哎,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吃的东西,我喜欢吃的还不一定合你胃口。不过呢,这些糕饼都是老字号,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程清池冲着他示意了一下,少年依然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