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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池也只能无奈地按照她的意思来了,毕竟人家想帮她也是一份好意。
位置靠窗,暖洋洋的。
一眼望过去,便可看见花园里那姣好柔美的风景。
乳白色的光斑斑驳驳,透过郁郁葱葱的叶片藤蔓,落在一块块假山石头上,撒了一地细碎的金子。初春的草地是焕然一新的绿,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林荫小道上到处都是散步休养的病人,条纹病号服似乎也形成了一道光景,融合在这疏疏密密的唇色里。
唐芷就坐在她旁边,起先还会托着下巴,一脸认真地琢磨一下点滴的速度,“是不是调的太快了,要不然让护士过来给你看看,怕你受不了。”
一会儿又摸摸她的额头,“还难不难受?烧好像推了一些了,你有没有觉得头晕什么的,或者想上去洗手间,我陪你啊。”
程清池皆笑着摇摇头,她没事,好得很,也不需要麻烦唐芷做什么。
女生见自己没有帮得上的地方,锤了锤胸口,“你这样我很有挫败感诶!”
“有什么挫败感,你在旁边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啊。”
“好的吧。”
唐芷没有事可打发,索性往椅子上一靠,直接开始吃东西了,懒洋洋的,舒服得像一只毛发柔顺的猫儿。
看着这舒服劲儿,倒也令人心生愉悦,仿佛不是在医院吊盐水,而是在度假村度假。
她的睫毛如扇子,又长又密,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闪闪烁烁的阴影,唐芷松散地开口,“阿池,咱们俩来聊聊天。”
程清池的眉眼很舒展,“好啊,你想聊什么?”
窗前那棵青树定着茂密繁重的华盖,遮住了大半明媚阳光,有些叶子倒是去年的旧叶,飘飘然落下,堆了一地。
唐芷的声音便如同那旧叶一般,是坠落下去的,“我啊,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医院。”
有点落寞呢。
程清池的手顿了一顿,仿佛只剩下滴滴答答的动静,是点滴在安安静静地顺着输液管流淌着。
“我也是。”
她靠着椅子,叹了一口气。
医院啊,生生死死,世间百态,总是会令人分外阴沉沮丧。
外头看上去精神爽朗的病人正在散步,可很多人,都是很严重的病症,时日无多;又有好多辗转数地,拖家带口来治病的,捏着紧巴巴的救命钱,焦虑地等待着结果,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以及,抢救室外嚎啕大哭的绝望家属,没有多余病房提供,只能在走廊过道上休息的老人小孩,男男女女。
许许多多,看了便觉得辛酸。
想到这里,程清池闭上了眼睛,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唐芷,为什么你会不喜欢医院?”
唐芷动了动身体,“我以前病过一场,反反复复在医院折腾了很久。”
其实也过去很久了,说起来,倒也没什么难过,更多的是平静如白开水,除了那么一点点的唏嘘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