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廊里传过来,震碎了每一个人的心,不管是病人,还是来来往往的护士,都忍不住驻足,看着这分外痛彻心扉的一幕。
然后再摇摇头,离开。
生离死别,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决定的事。同情是真,怜悯是真,可更多的,也是见惯生死的麻木。
不算稀奇,抢救室本就是决定生生死死的地方,多少人在这里哭过闹过,数不清。
只是,这个场景,照样令人唏嘘罢了。
那少年不过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绝望地跪在地上,单薄到瘦弱,随时都可以折断,毫无反抗的资本。他发抖得厉害,甚至连脖子处的青筋都暴起。
‘妈,妈,是我不对,我不该——”
他哽咽着。
护士匆匆走过,留下一句话,“男孩子的情绪比较激动,他母亲心脏病发,能不能抢救过来还不知道呢。“”
寥寥草草,算是回答了警察的疑惑。
抢救室在走廊拐角处的尽头,灯光昏昏暗暗,摇摇欲坠,地上那抹身影单薄纤瘦,孤单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夜,原来大家都一样无助。
苏凛护住程清池的肩膀,“别怕。”
这里有警察,还有他,不会有人打她骂她欺负她了。
王忠雄的伤势很重,却没到致命的地步,只不过需要好好在床上休养一阵,而这一阵子,也够他老实很久。
在此期间,程清池的伤口也被处理了一下,苏凛一直陪着她——直到苏父苏母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的程清池才知道,苏凛的家庭条件很好,相对于她家的贫困复杂,要好上很多很多倍,而且,是她所无法企及的那种好。
这才是最残忍的地方。
不是钱多钱少的划分,而是彻底的阶层不同。
有时候,无论你做出了多少改变,都追不上那些赢在起跑线上的人。
你所付出的努力,不过都是杯水车薪,而你所改变的,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苏凛的父亲是Y市赫赫有名的金牌大状,有自己的事务部,成立十五年载,便成为了国内几大首屈一指的律师事务所,就是因为这层关系,苏父一直与Y市权贵私交甚好。而苏母则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在全国数一数二的金融企业当高管。
Y市是远东第二大城市,经济发达程度仅此于X市,而苏家在Y市的根基稳固,人脉广,家产数套,名车更是一辆接一辆。要知道,那座繁华都市,寸土寸金,要去那里打拼,需得付出百倍心血和努力,是多少人遥不可及的梦?
他们的工作很忙,所以便将苏凛送到老家的爷爷奶奶那里养着,那对老人也是极受人尊重的大学教授,小小一个A县,不过是他们退休以后回归的布衣生活罢了。偶尔还会做做水稻方面的科研,连县长都要给他们十分的面子。
有钱人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苏父年过四十五,照样风姿笔挺,俊容儒雅,那身长筒风衣的价格,光是零头,便是多少人一个月的全部薪水?而苏母亦保养得当,肤如凝脂,几乎没有任何一道能透露出她年纪的细纹,妆容淡淡,每一样都是价格不菲的贵妇牌保养品,衣服得体,又踩着一双昂贵的高跟鞋,略有些居高临下地盯着程清池。
那个女生竟只想将自己埋进尘埃里,她不敢面对那双漂亮却犀利的眼睛,仿佛可以将人一眼就看穿,看穿此时此刻她的狼狈和窘迫。
她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病得很严重,远没有这样光彩照人,她苍老,她无神,她被疾病和几乎每天都会有的殴打和谩骂,折磨地体无完肤。
苏凛揉了揉额头上的伤,下意识挡在程清池前面,喊了一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苏父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一声,“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你这次,闯了多大的祸,真是丢人。”
“玩够了就回家。”
比起苏父的隐忍怒火,苏母便显得要平和得多,只不过这平和,却远比那愤怒,杀伤力更甚。
她的嗓音凉凉的,好听的就像是新闻频道的女主播,却忍不住令人打了一个寒颤。
“我和你爸大老远从Y市赶过来,没闲工夫陪你瞎耗这一遭,你暑假不要待在爷爷奶奶家,回家住一段时间再说,你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她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简单单地吩咐着,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好像稀松平常地,喊着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晚饭准备好了,该回家吃饭。
苏凛却不同意,“我在奶奶这里那么多年了,也不见得你要我回去,现在我不想回去,你又能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