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将军府后门驶出,直出了夜晚的安城。
马车旁侧有三匹烈马跟寻着,车内的男子单手撑头,长眸微闭,随着那摇晃的马车连带着心绪夜飘荡了起来。
耳旁能听着的,除去一行人所喊出的‘驾’字之后,便是马蹄啼嗒啼嗒的声音。
男子回想起今日下午,他同好月立下的一个赌约。
二人下了整整一日的五子棋,在棋局之上,他与好月立下了一个赌约。
倘若好月能五日攻下运州,他便留在好月身边五年,这五年期间,无条件为其效力。
倘若她不能五日攻城,便放他与夏威离去,绝不离去。
好月听得此言,还打趣了他,是否对夏威有欢喜之意。
这说法,当真是让伯言又羞又怒,直回了好月一声,“在下乃堂堂七尺男儿,又如何会有龙阳之好!”
他随在夏威身边亦有五个年头了。
那时,落魄在山间将要被养狗吞腹的他被夏威救下,那一命之恩,让伯言永世难忘。
留在了他的身边,亦是想着报答他的恩情。
夏威的确是有龙阳之好,但心中以有旁的男子……他同夏威之间,只可以‘亦兄亦友’这四字形容。
他那本是思绪清明的脑子里想起了好月那自信满满的模样。
她不止答应了这个条件,还当即与其立下了一纸契约。
伯言有时很是不明,这丫头年岁不过十四五岁,且又无有师从处,无论是身手还是这头脑,都决计不是一般人可能比拟的。
他本已算是个奇才,可在好月面前,连显得自己的思维都已跟不上,只能面上如此淡定。
他看穿了生死,看穿了众生看穿了世人,却唯独看不穿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漆黑的夜色里,脑子当中却是她那不可一世的狂傲。
倘若此回,好月当真能五日破城,那便说明自己技不如人,在其身边效力五年,也并非是丢脸之事。
当然,他并不希望好月能五日破城……他所赌的,便是赌好月五日内破不了城。
只要五日内破不了城,他与夏威则能离开安城……一旦离开了大南的视线之内,无论是他想东山再起亦或是其余,主动权都将在自己手中。
在好月畏惧伯言之时,伯言亦是畏惧好月。
不怕明来直去的武夫,就怕那心思深沉之人,他如今被‘软禁’在将军府内,一举一动都被限制,他怕就怕在好月这小姑娘忽然下了什么‘黑手’。
夏威作为一军主帅,换做旁人活捉了去,只恐是要狠狠折磨一番的,哪儿会如好月这般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想,脑子里便越是乱,直到马车驶出了极远极远,听的好月说了一声歇息一会,马车这算停顿了下来。
终于停止了颠簸,伯言缓缓睁开眼眸,抬头将车帘掀开往外瞧了一瞧。
恰好见得月光下的女子从马上翻身而下。
动作十分娴熟。
映着阳光下的她显得很是娇小,连带着浑身都透着一丝清冷,仿似森林深处中那被传说的精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