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有了罪孽,老天都不会放过的,尹将军,你手中篡着我大夏数条人命,连夜来,可是睡的安好?”
“托福托福,睡得极好,夜夜美梦相伴,连带着人都胖了一圈儿!”好月依旧笑得十分灿烂,“大家都是杀过人的,心底的胆儿怎么着也不能太差了,倘若说这杀人有噩梦,那不知这些年夏将军南征北战,从未打过一场败仗的时候,可是否有想过自己那染了鲜血的手!
说不定,这就是你夏将军的报应呢?”
听着她的话,夏威只觉着无从辩驳。
二人明明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可眼里却各自冷若冰霜。
直到伯言走来,瞧了一眼二人那对视着的眼神,约莫知晓此时情况不好,忙是上前去做了个和事佬。
“今儿个只恐又有雨下,在下方才让店老板去准备了些个蓑衣斗笠,以免路上无处避雨,湿了衣衫去!不知尹将军可要准备些什么?”
在说话之间,伯言似做无意的将夏威推开了一些,再笑朝他道,“上车罢!”
夏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好月,最后,到底是再不多说,只跨步上了马车。
当真是憋气,他一个十分擅长马术的将军,如今却要窝在这狭隘的车厢之内,活像是一个囚犯。
虽说他如今的确是个囚犯一般的存在。
待得夏威上了马车,伯言朝他笑了一笑,笑容有着几分清浅。
好月眼眸微敛,敛尽一切情绪。
“不用了,我不缺什么!”好月一笑,“先生若是无聊,我那车厢当中倒是有副棋子,闲来无事也能一道下下五子棋!”
伯言依旧笑着,不曾拒绝,“那便叨扰将军了!”
“我既已离开了军营,那便再不是什么将军,先生还是唤我名字罢,唤我好月便成!”
好月,好月。
这名字的确很好。
伯言在心中念叨了两声,随即再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无需如此客气,你如今乃是我弟弟先生,我理应对您客气才是!”
二人小聊了片刻,因着时间不早,便各自开始上了马车。
待上得马车之后,好月那本是带着笑意的脸微沉了下来。
安月见得如此,担忧问了一声,“你可是有哪儿不舒服?”
好月摇头,“无事!”
说罢,上了软榻找了一本书来看着。
仪队慢慢的驶出了衡州城中,而好月的心思却也随着那缓缓而摇晃的马车而动荡。
纵管她这手中捧着一本书,可眼里却全然不曾看得进去,一门心思均都想在另外一桩事上。
夏威这人对她恨意看似极大,好月此时的确很是迷糊,自己将他带入京城是对是错……或者说,夏威何时当真是会来杀了她。
亦或者,如此一条有恨意的猛虎,她当真可能驯服?倘若驯服不了,那不如结果了他,免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来。
身子半躺靠在软榻上,右手捧着书本,左手手指却轻轻的敲打着被褥。
心思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