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的力气哪是小伙子们的对手。喊也不听,拉也拉不开。老谢伸出一支胳膊,本想保护被打的人,却不知被哪个毛头小伙子误击了一拳,疼得他嘴里嗷嗷直叫唤。
“呜呜......”警笛叫响了,直到厂公安处的人赶来,这场恶斗才被平息......。
当天晚上,在一个包厢里,一缕幽蓝的壁灯射线,映照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餐桌,桌上的美酒、果盘摆上半天了,客人还是迟迟未到。
“老板哥,您的客人……”包厢姑娘的嘴儿甜甜的,神色却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一次又一次地推开门,一遍一遍地探进头来问着.。
“别急,这位客人公务缠身,应酬不断。到这儿最早也得十点钟。”废品王气呼呼的说。
“那……我?”姑娘嗫嚅着。
“你有事就走开。让你们的老板给我换一位。”废品王烦燥地瞪了她一眼。
“不不,老板哥别误会。”姑娘自知得罪了这位财神爷,慌忙解释:“你的客人这么尊贵,我得有个思想准备,好好服务啊!省得一见面措手不及,让人家挑理呀。”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喊你。”废品王挥挥手,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早上挨了一顿揍,身上火烧火燎的还有些疼。这倒可以忍受。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十年,受点作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心里,心里憋的这肚子火气,怎么也难以抚平。自己做这种事是缺德了些,受点儿惩罚不算冤枉,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家这么臭揍一顿,太掉份儿了。
赚了这么多年昧心钱,是不是也该倒点儿霉了?那些个装卸工,手掌打在身上不像是打人,像是打牲口。你一拳我一脚,活像是在大街上抓了个贼。幸亏穿了一件厚厚的背心。要不,他的骨头就零碎了。这位朱鹏宇,过去常常在电视上露个面,给人的印象,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今天,他的火气起来,简直像个土匪。
“扔进炉子里经我烧了!”这是什么话?人死了才扔进炼人炉烧呢!废品王恨恨的想着,再说,我骗的是国家的钱。你干嘛这么心疼?虽然说现在改制了,钢铁也不等于你家开的呀!多少年了,他就是这么干下来的。
改革开放,不就是让人不择手段抓钱吗?作为蹲了几年大狱的人,他知道,秉公守法抓不到大钱,老老实实抓不到大钱,他哥哥是矿机劳动模范,企业家一破产,连个糊口的饭碗都端上不。他呢,靠着脑袋灵活,票子挣得都数不清了。抓钱的方法并不复杂。既不需要大专文凭,也不需要经营之道。
只要心眼儿活,胆子大,你就可以大胆地捡票子。当年,二十岁的他,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人们送给他的全是白眼。街道办事处安排他到废品站收破烂。这是他唯一的生存之路。那种贫贱的、让人抬不起头的日子,消磨了他多少青春的幻想啊!可是,他不甘认命,不想过这种毫无生气的平庸的生活。
享受和占有的慾~望催动他天天想着发财梦,一个晚上,他蹬着三轮车,把废品站收来的废纸壳送往废品公司。半路上,建筑工地的一堆碎砖引了他的灵感。他停下车,熟练的将几块砖头塞进了捆绑好的废纸壳里。于是,一百斤的废品涨出了二十斤。他把一百斤的货款一分不少地交回废品站,把涨出二十斤的钱买了酒,与那位不十分熟悉却很讲哥们儿产、义气的检斤员喝了个通宵。
从此,新的工作思路形成了,新的前程在他眼前展开━━往废纸壳塞砖头的手段扬光大,往废布条里面塞铁块,往废铁块里面塞石头,往废塑料管里面灌水……接下来,他承包了街道的废品站,他把单位名称抹掉“废品”二字,成立了“建明物资公司”,干起了经营正宗物资的大买卖。当然,经营宗旨是不能变的。
譬如,他往电厂送煤,一车煤里就有半车煤矸石。后来,他觉得往煤里掺石头又危险、又费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数量上做起了大文章:他的煤车开进料场,检完斤两,开完收条,并不卸货;只在料场上转两圈,原封不动开出厂去,然后再从入口处开进来,再检一次斤两,再开一张收条。
周而复始,他的煤车最多在料场往返过八次。一车煤开八张收条,卖八车的价钱,他的腰包能不鼓起来吗?当然,干这种损公肥私的事,必须把握一个原则:不能吃独食。那些个质检员,计量员,守卫、保安,都要付给好处费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鸠山队长的反面台词,成了他在生活实践中检验的真理。人生啊,都是无利不起早。行贿费用与他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于是,他的建明物资公司在街道、在区里、在市里慢慢成为了纳税大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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