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是眼前的景象,让大家大吃一惊,大失所望。
平城是北魏的北都。从北魏天兴元年道武帝拓跋珪迁都平城,到北魏太和十七年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之前,平城作为大魏帝国的都城近百年,如今却一片破败,几乎沦为废墟。
“这……”
诸学生都心存不解,面向四夫子。
“哼,孝昌二年,六镇起义,平城首当其冲,被战火摧毁,沦为一片废墟。这几年生息,也不过如此。”高昂愤愤地给大家解释。
“我们就在此歇息一宿,前往柔玄镇。六镇虽然破败,但作为北方藩屏,依然重要。初冬将至,北方却已经十分寒冷。这时候正是柔然人按捺不住,叩关劫掠之时。”
第二日清晨,继续赶路。
暮至,终于入住在柔玄镇。
在一家小客栈里,一间大屋子,马浪尘六人都在。
一挂布帘遮挡的墙角,马浪尘已经在木桶里泡了一个时辰了,水尚温,一直不愿出来,奔波十余日,能安安稳稳泡个热水澡,实在是太舒服了。
灯下,赵雷歌在擦拭怒螭槊的槊锋,槊锋不亮,却异常锐利。
“老大,明日能出战不?”赵雷歌一边擦拭,一边抬头问道。
“老三,大槊已经被你擦了三十二遍啦!莫非你很紧张?”刘轻语拈着盘中的炒青豆,喝着小酒,鄙视赵雷歌。
战前擦槊,代表着兴奋,有时候也表示紧张,尤其是对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来说。
“瞎说,我怎么会紧张?我怎么可能紧张?”听到刘轻语说他战前紧张的话,赵雷歌的反应异常剧烈,双目圆睁,瞪着刘轻语。
“反应这么大,还不是被我说破了心事。嘁!”刘轻语继续拈着青豆,泯着小酒,“今朝有酒,不对,今晚有酒今晚醉,明日割头战鼓催。”
“嗖!”
刘轻语轻挑一只倒满酒的酒杯,弹进了墙角挂帘里。
马浪尘微闭的眼睛没有睁开,轻轻抬手,仿若从桌上端起那杯酒一般,接到飞来的那杯酒,杯中酒连一滴,甚至连涟漪都未惊起。
“大哥,大哥,诗兴大发,诗兴大发,赶紧接上,接上。”马浪尘接到那杯酒的同时,听到了刘轻语的话。
马浪尘的拇指、食指、中指捏着酒杯的杯托,对着窗外,望着白色月光。
“他年良朋如今聚,念此长空月如水。”
马浪尘轻轻吟出两句。
“不好,不好,不合情境,一点都不开怀大气。”刘轻语又弹去一杯酒,飞往倚坐在窗框里的华君儒。
夜虽寒,却无风,半月挂长空。
房间的大窗完全打开,华君儒就坐在窗框里,倚着窗边,一腿伸直,一腿屈,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接过了酒杯。
“长城内外月如水,
大槊长枪磨几回。
今夜浊酒小青豆,
明朝割头战鼓催。”
华君儒低着头,看着酒杯,吟出诗句之后,一口饮尽杯中酒,顺势把头靠在窗框上。
“让你接上,你到好,就用了一句。无趣,无趣。”刘轻语郁闷地喝了一口。
“我也要来,我也要来。”赵雷歌举着手里擦拭大槊的粗布,喊了一声。
“一灯如豆,一书在手。
边关寒夜静,读书好时候。
君不见冠军侯,五万铁骑三千里,踏遍燕然封狼山,可怜天妒英年不肯留;
君不见班定远,投笔从戎三十载,纵横才智酬壮志,可惜富贵归葬邙山头。
今有腰大十围小刀客,槊锋已磨利,且待割敌酋;
又有白衣君子月下吟,谈笑养浩然,杯酒拈青豆;
贤朋良友座,不言富贵语,只看酒温否。
一灯如豆,一书在手。
边关寒夜静,将此录卷首。”
吟此长诗的并不是举手要求作诗的赵雷歌,而是坐在灯下读书的张道孙。
吟完此句,张道孙起身,手持书卷,背在身后,走到另一个窗前,望了一眼边关明月,走了。
大家谁都不做声。
带张道孙走后,刘轻语轻语一声:“骚人!”饮尽杯中酒,也走了。
“老二!”马浪尘从帘内传来声音。
“嗯。”
“水凉了!”
“嗯?”
华君儒“嗯”的极其怪异,走到门口的刘轻语回头说了一句:“大哥,你比老四还骚!”这次真走了。
“我想说,把窗户关上吧!难道……”马浪尘从里边出来,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莫名其妙地说:“错了?”
接下来的三天,并没有战事发生,大家在柔玄镇逛了逛,了解了一些柔玄镇的情况。
军镇,是十六国末期在北方建立的军事管制式的地方行政区域,同一级行政区,与州的行政级别相当。北魏道武帝建都平城之后,为抵御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柔然的骑兵侵犯,发司、幽、并、冀四州十万役夫在东起上谷,西至河曲一代修筑长城,并在长城沿线,设置六个军镇: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六镇曾经出过许多绝世英才,尔朱荣、高欢都出自怀朔镇,后来西魏、北周、隋、唐四大帝国的奠基者宇文泰、杨忠、李虎,也都出自六镇。
道武帝与柔然大战十九次,使得柔然元气大伤,连年呈贡。然而,因为各种原因,六镇起义并被镇压之后,六镇的地位大不如前,变得衰败不堪。
草原民族,逐水而居,尤其到了冬季无草,牛羊难养,又无粮食,就要南下掠城,抢夺粮食。
六镇虽然破败,但是深入镇民心中的坚守边防之心不改,保家为民之志不改。所以,柔然南侵,六镇依然反抗,固守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