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着松柏香和百合草,温暖如春。
晏大爷领着弟弟、子侄们进来,给二老行礼;礼罢,退到左侧站立,晏大太太领着女眷们亦进来行礼。晏老夫人笑道:“这一年辛苦你们了,都坐下吧。”
左右两边摆着紫檀高背椅,众人依着长幼次序坐下。府中的下人,依着差役上前行礼,晏老夫人笑道:“赏。”
晏大太太依言散了押岁钱和金银馃子。
“时间不早了,孩子们怕都饿了,都入席吧。”晏老夫人笑道。
偏厅内摆了六七张桌子,分男女入坐。婢女们提着鱼贯而入,有鸡有鱼有肉有合欢汤亦有如意糕,酒则是屠苏酒。一家人开始吃年夜饭,王氏这几日胃口都不好,今天看着满桌菜肴,还是没什么胃口,只是这阖家欢乐,她也不好表现出来。
“盛碗百合乌鸡汤。”王氏小声吩咐伺候她的婢女。
喝了碗汤,王氏反而更不舒服,胸口闷得慌,想吐,忙捏着帕子捂住了嘴。晏五太太瞧见关心地问道:“大奶奶,可是菜不合口味?”
“没……”王氏侧头想吐,婢女赶紧捧过痰盒儿。王氏将那碗汤吐了大半出来,感觉才好点,婢女拿茶水给她漱口。
“大奶奶,你……”晏五太太迟疑片刻,“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有喜?”王氏呆怔住了。
“谁有喜了?”晏老夫人听见了。
晏五太太笑道:“我看大奶奶没胃口,喝了点汤还想吐,就跟我怀同丰时一样,所以就揣测大奶奶有可能有喜了。”
“五婶,你别这么说。”毕竟没有请大夫确诊,王氏怕空欢喜一场。
“你别那么紧张,不管有没有,等过几天,请大夫进府来诊个平安脉吧。”晏老夫人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王氏轻咬下唇,微微点头,手搭在肚子上。
“先去弄一杯姜汁牛乳给大奶奶,再熬一些白术鲫鱼粥。”晏老夫人吩咐道。
婢女领命而去。
宴罢,全鱼和全鸡留在桌子上,象征所谓吉庆有余的彩头。吃完了年夜饭,还要守岁,因而大家仍聚在一起说话。
晏太傅笑道:“同书、同安、同华、同烛、同亮、同秀、同文、同明、同……同丰就算了,你们几个一人背一首除夕诗来助兴。”
“祖父,为何我算了?我会背诗的。十二姐姐和十三姐姐教过我,我都记得。”晏同丰不服气地嚷道。
“哦,你会背,那你背来听听。”晏太傅捋着胡子笑道。
晏同丰坐椅子上跳下来,收腹挺胸,摇头晃脑地道:“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晏太傅笑道:“好好好,比你爹强多了,你爹背诗,第三句总背不出来。”
“父亲。”晏五爷哀怨地喊道。
“怎么了?我说错你了。”晏太傅瞪他一眼道。
晏五爷耷拉着脑袋,道:“没说错,您老说得都对。”
厅里众人都掩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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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北方很多地方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南方有很多地方是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还有官三民四船五的说法,但情节需要,本文腊月二十四过小年,请考据的朋友见谅。晏太傅读的是明朝谢承举所写的两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