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临不知道他对段子矜的冲动何时才会消失,他甚至不能确定,这种冲动会不会有一天凌驾在理智之上,让他完完全全的陷入疯狂。
也许真的会有那样一天……
很多次在面对段子矜时,他就已经隐隐预见到了。
那种失控,仿佛全身血液逆流一般,在那种时候他还怎么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若能,早便舍弃她了。
怎么会在病房中答应不再碰她,却又在校庆典礼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带走?
怎么会在包厢外听着她划清界限的那番话,第二天便不假思索地,把他苦心经营数年的地下王国推到风口浪尖上?
怎么会在酒店里,最后一次狠心决定放她离开?
当他睁开眼,看到她端着早餐站在床前巧笑倩兮的一幕……
江临清楚地记得,那个刹那,他的眼底突然有了水光。
整颗心,快要被失而复得的狂喜碾碎了。又疼痛,又欣喜,两种极端的情绪在身体里碰撞。
他这才发觉,即使他放话让她走、即使后来房间里真的空无一人、即使所有的真相假象都告诉他,她已经走了……
他竟然还会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等她回头。
接连三次试图割舍,却皆以落败收场过后,他便告诉自己——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不会再给她离开的机会。
江边凉风习习,剧组的工作人员纷纷开始收拾器材准备清场。最后一天的戏拍完了,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拍完了。亦或者,可以成为一个新的开始——傅总下了命令,整部电影当掉重拍。
真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怎么就惹上姚贝儿这么大个人物呢?还有那个米蓝,三线小演员也敢跑到傅总面前叫板,这不是花样作死吗?
所有人都是一肚子怨气,敢怒不敢言……
傅言双手插兜,站在江边地势较高的草甸上,手工皮鞋陷在柔软的草坪里。
一阵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被吹得飞扬,整个人却好像静止的雕像,淡美得入人心脾。
黑白分明的眸子没什么波动地落在不远处正在拆卸的摄影棚上,一个身材不算高挑却很纤细的女孩正在帮忙收拾。
秘书不言不语地站在自家老板身边,看着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盯着那个方向瞧了将近十分钟。
终于,他还是咳嗽了一声:“傅总,既然剧组没什么事了,不然您先回去吧?今天这日子……也不好让老爷子等到太晚。”
傅言面色不改,眉宇间冷漠的线条没有分毫动容,好像在他脸上永远也不会出现其他的表情,“他爱等,你让他等就是了。”
今天是傅老爷子七十六岁的生日,按他平时低调寡言的脾气,顶多也就是安排家里人聚一聚便罢,这次却一改往常的作风,宴请了不少宾客,连请柬上的名字都是他老人家自己在书房里关了一下午,用毛笔亲手写上去的。
写完后还拿来问他,“三儿啊,你看爷爷这些字写得好不好看?”
傅言看了几眼,附和道:“凤骨龙姿,形神兼备。”
老爷子一笑,又问:“那你看……这里哪个字写得最好看?”
傅言凝眸不语,半晌,伸手推开老爷子摆在他面前的请帖,“爷爷,您的寿诞想请谁来,依您高兴就好。公司里最近业务繁忙,万一那天我临时有事,缺席了您的寿诞……您可不要生气。我会找个日子给您补回来的。”
睿智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他想问的恐怕不是“哪个字写得最好看”,而是“哪个名字你最中意”!
那些请柬上,无一例外全是各大企业、集团或财阀家里适龄当嫁的千金小姐。
这算是什么寿宴,干脆直接挂个横幅写上“相亲”二字吧?
老爷子看他如此不配合,也气极了,端着拐杖就往地上杵,“你个小混球,别总拿公司两个字当借口!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你大哥二哥都早早定下来了,只有你还天天让人Cao心!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三十岁、四十岁还是五十岁?非要拖到娶个媳妇儿回来只能给我上香磕头那一天?”
傅言淡淡道:“爷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是只要是有我在的一天,傅氏就还在我手里,你明不明白?”
傅言低眉敛目,却不显卑微道:“孙儿明白。”
“那你就记住我说的话。”傅老爷子的眼中闪过别样矍铄的精光,“傅家的继承权,唯有你正式结婚的那一天,才有资格和你两个哥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