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172：记忆复苏：江达羽死亡的原因

    傅景生手有点发抖：“想起什么了？”

    江小鱼再次抹了把眼泪：“我想起我爹死了，也想起变小时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所有事了。”

    傅景生心尖狠狠一颤，目光紧锁江小鱼：“真的？”

    见傅景生仍然不敢相信，江小鱼心中非但没有难过，反而酸酸的。

    她刚刚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醒来时呆呆的，是还在接受突然想起来的记忆。

    想起她刚从木家回来时，傅景生在网上爆出的那些负面消息，那会儿她没有记忆都难受得不行，现在恢复记忆了，整个人别提多心疼了。

    “对不起，傅景生，我把你饲养我的过程都忘了。”

    江小鱼眼睛一眨，晶莹的泪珠滑落。

    “我想起你替我买小洋楼，替我做让我能跟着你外出的小袋子，给我买零食，给我做小床，给我做姨妈巾，给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景生重重的拥在怀里，那力道，恨不得将她团吧团吧揉进怀里。

    生生将江小鱼勒得喘不过气来。

    江小鱼伸出手紧紧回拥他，眼里流出的泪水打湿了傅景生的衣衫。

    傅老爷子和何婶看了两人一眼，默默的退出屋。

    此刻，还是把空间留给这对情侣的好。

    傅景生胸中激荡不已，短短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他的心犹如放在油锅里般受尽折磨。

    此刻，他终于明白苦尽甘来是何种滋味了。

    激荡过后，他松开江小鱼：“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比如头疼不疼？”

    江小鱼摇头：“已经全好了。”

    或许是田怡心的话刺激到江小鱼，令江小鱼魂魄开始震动。可江小鱼却并没有就此魂碎而亡，反而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挺过这关，进而把魂补齐了。

    不得不说，这里面或许也有傅景生的功劳。

    江小鱼一直与他待着，他体内的紫气或多或少的会沾一些在江小鱼身上。

    这些紫气平时看着没用，但在危急时刻，比如刚才江小鱼魂魄震荡的时候，却能起到关键作用。

    当时傅老爷子也在身边，傅老爷子有佛光加身，他在江小鱼痛苦不已的时候心中一直在虔诚的祈祷，有佛光加身的善人虔诚祈祷时的祝愿之力是最纯粹的愿力，进入到江小鱼体内，有安魂的作用。

    再加上之前吃的那枚灵果，所以这次江小鱼阴差阳错的将魂补齐了。

    她将这些解释给傅景生，让傅景生彻底放了心。

    他拥着江小鱼，唇轻轻贴在江小鱼柔软的发顶，眼角溢出一抹放松的笑意：“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田怡心了。”

    江小鱼从怀里直起身，冷笑：“确实得感谢她，要不是她，我还记不起呢。”

    傅景生看她，眼含担忧：“她说的……是真的？”

    江小鱼眼咬牙道：“如果不是她突然说这个让我恢复记忆，只怕我还真信了。”

    到时候，她都能料到自己的情况会怎样。

    她那么爱她爹，要是知道她爹是因为她死的，她必定会陷入崩溃之中。

    傅景生安慰似的摸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他想借此告诉她，他会永远在她身边。

    江小鱼依偎进傅景生的怀里，脑海里开始回想三年前她最不想回忆的那一幕。

    *

    江达羽带着江小鱼一直生活在一个名叫清溪的小镇上。

    在小镇边缘临山处买了块地，自己建了相连的几间竹屋。

    从小江小鱼就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同，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小时候经常被这些东西吓到，后来她爹便给她把天眼关了。

    再大一点，她开始修炼后，她爹给她把天眼开启，并教她开天眼关天眼的方法。

    这样的好处就是，她可以想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能看到，不想看到的时候就不用看到。

    她爹除了在她和苏北辰跟前显露能力外，从不在外人前显露。

    但清溪镇上的人都朴实热情，有些人家会出点问题，江达羽偶尔会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提点。

    这个偏远小镇的人虽然并不懂为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把江达羽奉为有福之人，大家都亲切的称江达羽为江老师。

    因为江小鱼六岁的时候大病一场，病好之后，身体特别不好，老是容易生病。同时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所以为了在学校里照顾江小鱼，江达羽在镇上学校当了老师。

    后来江小鱼在江达羽的逼迫下修炼，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

    与此同时，江达羽的身体往年沉积的伤随着时间增长开始复发。

    不过江达羽到底是一代大宗师，这些伤耐他不何。

    甚至如果不出意外，他能活着见到江小鱼成年、结婚、生子……

    然而，这个世上，有个词，叫意外。

    清溪镇之所以叫清溪镇，是因为镇外有条河，这条河名叫清溪河，将整个镇子包围住，镇子里的人要外出，只能坐船渡出去。

    所以，这个镇子便被叫做清溪镇。

    三年前，阴历七月份的时候，渡般外出的人陆续有好几个掉进清溪河，连尸体都捞不出。

    清溪镇上的人都是在河边长大，里面五岁小孩都会游泳，就算有人掉进河里，也能凭着极好的水性游到岸边。

    就算不小心溺死，清溪河的水流并不急，怎么可能连尸体都捞不出。

    所以，恐慌渐起。

    等到第二天，捞尸小队捞出几具人骨架子之后，这股恐慌顿时在整个镇上蔓延开来。

    镇上的人纷纷猜测有吃人的怪物在水里潜伏。

    江达羽到河边查探一番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江小鱼问他查出什么了，江达羽给她一个答案：“是百鬼兽。”

    七月十五是鬼节，在夜晚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的半个小时内，会开鬼门。

    其实就是地府通往阳间的门被打开，这一天，在地府的所有魂魄都可以在这半个小时出来溜达，时间一到，地府就会运用规则将这些魂魄全部吸回去。

    这样就造就了有些魂魄不愿意回去的情况发生。

    有些怨气浓厚的魂魄会在这个时候吞噬其他魂魄来壮大自己，吞噬多了，自己力量也就强了，对于来自地府的吸力就有了抵抗力。

    这种能在鬼节那天没有回到地府的魂魄，至少吞噬上百个魂魄甚至更多，这种东西，便称为百鬼兽。

    百鬼兽极难产生，毕竟这些魂魄也不傻，不会任由其他魂魄吞噬自己。

    一旦产生，它会潜伏在某个地方，吸取生人血肉、精魂来壮大自己，炼成实体。

    届时，就算地府鬼差查到它在何处前来拘拿，也拿它毫无办法。

    历史上，百鬼兽出现过两次，无一不是搅得天翻地暗，最后地府不得不出使黑白两大炎君，这才将百鬼兽缉拿归案。

    代价却是，黑白炎君消亡。

    这都是江小鱼在古籍中看到过，她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会有百鬼兽这种东西，而且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他们清溪镇。

    江达羽当时就将这个消息用秘法传至地府，希望地府能出使黑白炎君，毕竟这个时候，百鬼兽的实力还没有壮大，很容易就能将它缉拿，黑白炎君也不会出事。

    之后黑白炎君如约出现，与百鬼兽大战，江达羽带着江小鱼在河边观战。

    江达羽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备不时之虚，带上江小鱼，是想让她学到一些东西。

    眼见着百鬼兽就要败了时，百鬼兽突然蹿进河底，随后浓烈的阴气自河底翻涌开来。

    谁也没有料到清溪河下面埋着一极阴之物，百鬼兽吸取了上面的阴力，实力暴涨。

    黑白炎君倾尽全力也压制不住百鬼兽，也就在那时，百鬼兽突然朝江小鱼袭去。

    江达羽怎能让百鬼兽伤害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干脆出手与黑白炎君一起加入战斗。

    江小鱼在一旁看得惊心不已，生怕自己老爹出问题。

    然而，河岸边突然传出一阵小儿啼哭。

    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迷迷糊糊的从另一处河岸的草丛中站起来，显然是白天在这里玩耍的忘了时间睡着的小孩。

    入夜的时候，江达羽使了个法子让全镇的人陷入熟睡中，所以这两个没有回家的孩子自然没有家长出来寻找。

    此刻懵懂的醒来，正好成为百鬼兽的眼中餐。

    在江达羽和黑白炎君联手下，百鬼兽被压制的死死的，被擒是早晚的事。

    然而一旦它食了这两名童子的精纯血肉，实力会再暴涨一截。

    童子的血肉及精气对鬼物来说，是大补。

    届时，江达羽和黑白炎君根本就压制不住它。

    只是那百鬼兽却发疯的开始进攻，完全不防御，拼了命去捉两名童子。

    ——可这百鬼兽捉童子是虚，偷袭江达羽是真。

    在江达羽与黑白炎君中，百鬼兽最忌惮的不是黑白炎君，而是江达羽。

    江达羽每一次落在它身上的招势，均能让它受不小的伤害。

    那一招，如若江达羽不救两名童子，百鬼兽伤不了他丝毫，两名童子却会惨招毒手。

    他去救两名童子，却会遭到百鬼兽的暗算。

    黑白炎君早就看出这个局，但他们却没阻止，反正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成功将百鬼兽缉拿，让人类去当诱饵又有何不可。

    在江小鱼的目光中，她爹的身体被百鬼兽生生穿过。

    随后咚的落入水里。

    黑白炎君就在这个时候，使出最后底牌，一举将百鬼兽拿下带入地府。

    清溪河恢复了平静，两名童子已经晕过去了，江小鱼疯了一样的跳进河里去找江达羽。

    可这河因经历一场大战，阴气、鬼气、煞气汇集成一股冲天戾气，以江小鱼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哪能抵挡住水里的戾气，才刚刚下水，整个人就动弹不行，何况往深处游。

    那一刻，江小鱼万分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好好修炼。

    就在她拼尽全力也要往前方游时，身子一轻，江达羽从水里游出来，托着她往岸上游。

    从江小鱼六岁之后，到现在九年的时间，江达羽衰老的很快，由一个清俊的贵公子形象迅速衰老成老头模样。

    明明此刻他才四十多岁，可看起来说有六十也不为过。

    那只托着江小鱼的苍老的手虽然在剧痛颤抖，却坚定有力。

    很快江达羽便把江小鱼送上岸。

    “老爹。”江小鱼憋住没哭，伸手使劲拉江达羽，想将江达羽拉上岸。

    “小鱼儿。”江达羽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摸了摸江小鱼湿漉漉的脸，用尽残存的灵力画了道符驱散了江小鱼体内侵入的戾气。

    浑身的冰冷瞬间消失，江小鱼却觉得比刚刚在水里还冷，冷得她在不住哆嗦。

    “老爹，你快上来啊！”她不顾江达羽的阻拦，伸出手箍住江达羽的身子，拼了命的往上拉。

    可是，她拉不动。

    江达羽爱怜的看着她，抚摸着与妻子极其相似的眉眼：“小鱼儿，河里被戾气所围，我必须将它净化。否则，这个镇子会被戾气侵蚀，清溪镇会成为一座活死人之地。”

    江小鱼惊恐的瞪大眼睛：“不！不要！老爹，你现在受了伤，根本没能力能净化。我可以修炼，到时候由我来净化这些戾气，你说了我天赋很好，只要我努力，我的能力会很快提升。”

    她说得语无伦次，企图打消江达羽的这个可怕念头。

    她的天眼已经看到江达羽身上的生气在快速流逝，如果江达羽得不到治疗，那么……

    “小鱼儿，你看看这河面。”江达羽努力笑了笑，“清溪镇等不起。”

    江小鱼终于忍不住哭了：“爹，那我们不管了不行吗？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不管了，这些该地府的人管，不该我们管。”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抱着江达羽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

    十五岁的江小鱼，在江达羽的万千宠爱中长大，可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江达羽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江达羽眼里闪过一抹痛楚，他抬起无力的手，一点一点抚上江小鱼的头发：“小鱼儿，还记得我给你说过，在什么身份，做什么事吗？”

    江小鱼咬牙点头。

    “我也很想带着你离开，可我的身体根基已经彻底毁了，纵使离开这里，也活不了多久。”

    他替江小鱼擦掉眼泪，“你出生不久后，我就带你来到清溪镇，这是你的家乡，也是我的家乡，爸爸不能让我们的家乡变成一个活死人之地。”

    江小鱼哭得更凶，她抽噎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江达羽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小鱼儿，你已经长大了，作为我江达羽的女儿，我允许你悲伤，但我不允许你懦弱。”

    “我死后，将我火化，把我的骨灰酒在这河里。你高考之后填帝都的学校，爸爸在帝都买了一套房子，你到时候便在帝都生活，念完大学，你可以选择在帝都工作，也可以选择回到清溪镇。无论哪个选择，爸爸都支持你。”

    他喘了口气，眸中有黑气涌动，却被他悉数压下去：“小鱼儿，爸爸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的活下去，纵使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要快乐的活下去。”

    “因为爸爸，会一直守护你……”

    伴随着江达羽最后一句话，他身上冒出一阵刺眼的金光，一个个硕大的金色符文在他身后闪现，以自身血肉之躯为介，刻净化之阵。

    倾刻间，江达羽的身体就被金光所包围，随后沉入那乌黑的河水之中。

    江小鱼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朝河面冲，然而，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拦了她。

    那是江达羽最后刻下的一道专为她而设的结界。

    避免她做出不理智的动作。

    “爸爸！”

    “爹！”

    “你回来！”

    “江达羽，你回来！爸！爹！”

    江小鱼扑倒在地上，手狠狠捶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直捶的手上鲜血淋漓也不在乎。

    “你回来啊！爸！”

    “没了你，小鱼儿该怎么办？”

    “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江达羽，你快回来，呜呜，爹，你回来。”

    极墨的夜色中，小小的人儿跪在河边，绝望的嘶吼着。

    而在她的嘶吼声中，那围绕在水里的戾气却渐渐的被不知明的力量给一丝丝消融……

    最后，江小鱼晕倒在河岸边。

    镇上的人发现了她，看她的模样，又没有发现江达羽，他们迅速便脑补江小鱼落水江达羽救她而自己被怪物吃掉的故事。

    随后他们压抑着恐惧，仍然组织了一队敢死队去河里捞江达羽的尸体。

    在他们看来，哪怕只是一块骨头架子，也要捞起来入土为安。

    这队敢死队的人当中，就有田怡心的爸爸。

    江小鱼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三天，正如田怡心所言，这三天当中，敢死队的人一直没捞起江达羽的尸体。而就在江小鱼醒了之后，江达羽的尸体却自动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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