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当年那件事情有可能被白月笙知道的情形,但她从未想过,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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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伯良是聪明人,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他打听到战坤每日清晨都会去禁军校场,要在那里停留两个时辰,午时的时候去兵部接白月笙,便早早等在了禁军校场附近的茶馆里。
果然,时辰一到,战坤骑着马带着一队人踢踏而来。
刚下了马,战坤便被一个年轻公子撞了一下,战坤皱眉正要说他,却见是水伯良。
战坤是见过水伯良的,微微一怔,“原来是水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碰巧。”水伯良没说话,握了一下战坤的手,战坤的手也是下意识的一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扶持。
这一握一收之间,已经完成了交接。战坤眼眸微缩,看向水伯良,心里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当即也没有迟疑,直接骑马返回了王府。
水伯良站在茶馆的门口,眼眸深沉,其实他可以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做这件事情,但他却不放心,只怕,这下是要将叶家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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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刚过午膳时间,叶静美便来找蓝漓。
“水姑娘,令公子的事情,我之所以瞒着你,是不希望你太担心,如今我已倾尽叶家全力寻找,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
既然说开,蓝漓也不愿再装,她看着叶静美的神色变得冰冷陌生,“所以叶姑娘现在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以我儿子的安危来换取我为你祖父诊病吗?”
叶静美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蓝漓怒极反笑,“你如此相信我就能医得好你祖父的病么?不怕我胁怨报复?”
“水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叶静美说道:“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太自私,枉顾水姑娘和儿子的事情,水姑娘的儿子我可以倾叶家全力帮忙寻找,寻到只是时间问题,可爷爷不同,爷爷年老,他等不起……”
“你又怎知天下没有你叶家办不到的事情找不到的地方?若在你找他的这段时间,他出了任何事情呢?!”蓝漓深吸了口气,“叶小姐,你爷爷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一定要救他,可我儿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叶静美沉默了一会儿,“无论如何,若水姑娘不能为我祖父调理身体,我不会让水姑娘离开。”她的身后,是几名脚步轻盈的劲装婢女,显然是会武的。
“你们去请水姑娘换个地方吧。”叶静美是什么人,京城的一丁点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的眼睛,自然包括早上禁军校场茶馆门前的那一幕,她自是有能耐的,只要白月笙找不到蓝漓,又能将她怎样?
蓝漓冷笑:“这一次,你们休想动我。”一只匕首不知何时到了她手上,她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胸口。
叶静美面色微变:“姑娘这是何必?”
“宁为玉碎又如何?”
上次在绿凉,蓝漓尚且只是权宜之计,可这一次,她极其认真,时间拖得越久,家轩所遭遇的境况就越发的不可估量,她一点也赌不起,也不敢赌,她不能让叶静美再把她换到别的地方去,她知道白月笙会来的,他一定会来。
那些婢女上前了两步,蓝漓手中的匕首便刺入了一分,鲜血外涌,吓得他们不敢动弹。
叶静美面色微青,“水姑娘当真是分毫也不退让吗?”
蓝漓嗤笑了一声,“退让?谁的亲人不是亲人?你又何曾退让过,却让我来退让?!”
叶静美看着蓝漓,她首次觉得,自己对于蓝漓的了解太过浅薄,这样的女人,怪不得连华阳王也看中。
门外,忽然响起了铠甲碰撞,以及护院节节败退,仓皇劝顾的声音,“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叶家,你们想干嘛?”
战坤抬起一脚,将那个碍事的护卫踹开,短刀相接,明晃晃的利器,整齐划一的金甲卫士,是华阳王最为得意的一只部队,他们是华阳王府的代表,仅次于皇帝的权威,叶家财势通天,可即便是通天,他到底是民,又有谁敢拦住白月笙的脚步?
铠甲的声音越来越近终究在院外停住。
叶静美闭了闭眼,战坤已经大步而来,毫不客气的将那些武婢直接拿下,“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软禁华阳王妃?!”
两队金甲卫士列队分开,白月笙大步而来,朝服胸前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玉色王冠下的脸阴沉无比,比之极北的冰雪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他没有分神看任何人一眼,一把将蓝漓手中的匕首打掉。
蓝漓连日里殚精竭虑茶饭不思,也是强撑着自己,如今看到白月笙,只觉那吊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消失,整个人无力的跌入了白月笙怀中。
“你来了……”她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
白月笙嗯了一声,淡淡的看了叶静美一眼,这一眼,平静无比,却似隐藏着无尽深沉的风暴,饶是叶静美,都禁不住屏住呼吸,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然后,他抱起蓝漓,头也没回的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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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漓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王府水阁,她熟悉的地方,床前坐在一个紫衣劲装的少女在打瞌睡,竟是彩云。
蓝漓刚动了一下,彩云便惊醒,“小姐!你总算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事实上彩云一进京想到的就是找到王爷,只是王爷因为上次小姐说话太过冷硬生了气,竟避而不见,她还在想办法的时候,战坤便找上了她。
“王爷呢?”蓝漓作势要下床。
“快别乱动……”彩云忙将她按住,“王爷让人去查了,一有消息立即会送来,你别起来。”
蓝漓觉得胸口有些抽疼,也没有勉强自己,半靠在靠枕上。
彩云伺候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又吃了一些清粥,蓝漓才恢复了一些精神,隔了一会儿,白月笙来了。
看着那向自己走来的华服男子,蓝漓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去接蓝漓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蓝漓尚且感觉不那么明显,此刻却感触深刻,两月不见,他比印象中更为英挺俊逸,也更为冰冷漠然,蓝漓最初的不自在随着他越走越近,变得越发深浓厚重,下意识的别过脸去。
彩云悄然退了下去。
白月笙坐在了床边上,拿出半块血红的玉,这玉,就是凤凰血玉,整个大周只有两块,雕琢成了玉如意,一只在白月辰那里,一只在他这里,白月辰的还在,而他的如意却在六年前意外遗失了。
“我要你亲口说。”
蓝漓僵了僵,没应。
白月笙却不打算放过他,“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白月笙看到,蓝漓的指尖微微蜷缩,伸开,又蜷缩,这是她心绪不定时候的下意识动作。
她依旧沉默以对。
白月笙淡漠的站起身来,“看来你根本没学乖。”话落,往外走去。
蓝漓微怔,没学乖,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相信家轩是他的孩子,他要不管了吗?不不不,他不能不管,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她已经不敢保证她能坚持多久,怎么去找家轩?!
都怪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她震惊的发现,白月笙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蚕食鲸吞了她的意志,让她变得如此懦弱。
来不及考虑很多,蓝漓脱口而出:“是,是我,六年前的那个女人就是我!这下你满意了?”后来玉如意因为意外摔碎,她用那碎裂的一角找了师傅雕琢之后挂在了儿子身上,另外一半她一直随身携带。
白月笙步子僵了僵。
有些事情,自己猜到是一回事,认清事实是一回事,真正当事人肯定的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没有回头,却道:“我会把孩子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