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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大长公主脸色并不太好,到底也是亲孙女,她自然是伤心的,可这份伤心很快就被繁重的哀礼消磨殆尽。
外面,宋家三姐妹的大宋嬷嬷疾步而来,低声对红袖大长公主耳语了两句,长公主脸色稍缓,隔了一会儿起驾离开,几个命妇在后面低声议论。
“看看人家红袖大长公主,还不是想不行哀礼就不行了?”
“你跟殿下能比?人家可是皇上的姑母,皇后的祖母,想找个借口逃避哀礼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这位皇后娘娘不受重视……”
“好了都别说了。”
那方,宋嬷嬷将玉夫人扶到了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低声问道:“夫人,您还好吗?奴婢帮您倒杯水吧?”
“不必了。”玉夫人的声音极冷,宋嬷嬷知道玉夫人心中难受,也不多劝,起身前去为她到了被温水放在一边,若非此时在场的人众多,玉夫人就要一把将那茶水扫落地面上去!
几个命妇不约而同上前宽慰,请她节哀,玉夫人根本不想理会,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一一应对。
不远处,萧明秀啧啧摇头,“做你们大周的女人真难啊,明明伤心的要死,还要理会这些不得消停的。”
蓝漓轻声道:“这是你不想嫁到大周的理由吗?”
“自然。”萧明秀点头,“我也想如三哥和笑玉姐姐一样,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蓝漓笑笑不语。
不远处,白笛漫步前来,道:“七嫂送的衣服极好,都没来得及跟三婶道谢。”
萧明秀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那件衣服的确极好看,我瞧着也真的是很喜欢——”
因为声音有些高,引来几人侧目。
蓝漓忙道:“好了,这是丧礼,收敛一些吧。”
萧明秀吐了吐舌头,不做声了。
*
承乾殿大殿举哀结束之后,白月川宣了几日处理近日要紧政务。
“虽是国丧期间,但和北狄的邦交联系还是不能断,玉爱卿如果力有不逮,就暂时将此事交给华阳王。”白月川淡淡吩咐。
英国公沉声道:“皇后崩,老臣虽然痛心疾首,但也知道不可因公废私,关于北狄使臣的事情,也一直是由老臣接洽的,如今也不敢再麻烦华阳王。”
“既然如此,你就多操心一些吧。”白月川淡淡说着,视线落到一旁的玉尚书身上,“至于工部著书的事情,也不能耽搁,矿著模具需要的北狄矿产,可联系好了吗?”
玉守信忙道:“一切都联系好了,第一批的矿石已经在路上,相信两个月内可以抵达,刻模的匠人也已经各归各位,就等矿石了,另外最近用雕版修了前朝文史,请皇上过目。”
“放下吧。”
“是。”
王进躬身上前,把玉守信后面官员拿着的一整箱新著的书接过。
英国公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了玉守信的脸,然后眼眸低垂,神情矜淡。
白月川开口,“二位玉爱卿为朝廷鞠躬尽瘁,都是朝中栋梁,朕何其有幸,有如此能臣。”
被夸赞的两人忙道:“皇上谬赞,老臣愧不敢当。”
英国公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额间有些发疼,手也有些颤抖。
白月川又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楚,当自己身子被人拉了一下之后,才茫然看向一脸意外的王进。
王进道:“国公爷,您愣着干嘛,赶紧谢恩啊!”
英国公忙转身谢恩,然后浑浑噩噩的和玉守信一起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白月川眉微皱。
王进忙道:“皇上息怒,国公爷可能是因为皇后忽崩,所以心中难受,是以方才走了神,绝不是故意对皇上不敬的。”
“是吗?”白月川轻轻发问,“朕都没看出来的事情,你又知道了?”
王进陪笑,“奴才哪能有皇上英明,都是猜的。”
白月川眸光慢慢扫过,王进连忙住口。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骚乱,似乎还有小太监叫喊国公爷的声音。
白月川站起身来,“去瞧瞧。”
“是!”
御书房的门打开,白月川迈步而出,正见不远处英国公跌倒在地,几个小太监忙着拉扯扶持,玉守信站在一边上,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怎么回事这是?!”王进高声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吗?还不赶紧把国公爷扶起来,去请太医!”
几个小太监连忙跪下。
白月川瞅了英国公一下,眯眼,“国公爷怎么了?”
一个看起来很是机灵的小太监道:“回皇上,国公爷似乎是……”
王进骂道:“赶紧的说!”
“是!”那小太监呐呐道:“国公爷好像是喝醉了……”
空气忽然变得死寂。
白月川神情如常,可眼眸之中却刮过了冷冷的风暴,“你去看看。”
王进心中打颤,不敢多说,去瞧了瞧,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似乎喝了不少……”浑身酒气,还说着胡话,不是喝醉是什么?
白月川忽然冷笑,转身离开。
王进愣了一下,立即吩咐那些小太监,“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送回去?!”说着像是才发现站在一边的玉守信一样,“大人慢走。”然后赶紧追上了白月川。
玉守信忙回礼,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去看看英国公的情况,但那些小太监已经抬着人走远了。
玉守信有些纳闷,他从早上举哀的时候就跟英国公在一起,没觉得他有喝醉的迹象啊,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之后,圣旨下达英国公府。
英国公国丧之间饮酒,殿前失态,着幽闭在家,好好反思。
朝房之中,白月笙正抿着一杯清茶,抿了两口却眉心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放到了一边上,“战狂,去重新沏一杯吧。”
战狂躬身,“是用带着的茶叶吗?”
“唔。”
白月辰看他一眼,“怎么,现在好上哪一口了?”
“三哥若想试试,为三哥也沏一杯就是。”白月笙吩咐了战狂一声,“听到了吧?”
“是,属下明白。”
战狂离开之后,不过片刻,一个小太监前来禀告关于英国公的最新消息。
白月辰听后着实有些意外,英国公是极其谨慎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关键的时刻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当时英国公发作被抬着送出去的时候也是多人所见,做不得假,由得谁不信?
白月笙却神色平静,半点也不见意外。
白月辰轻声问道:“是你?”
恰逢此时战狂沏茶归来,白月笙也不答,只是将茶碗推到白月辰面前,“三哥,请。”
白月辰点头,抿了一口清茶。
等白月笙解了口渴,才慢慢道:“他既想要刺杀我,我这样的回报,已经算是轻的了。”
“那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英国公可是出了名的谨慎,这些年没出过任何岔子。”
白月笙笑笑,娓娓道来。
首先就是姬如儿送给英国公的香料,那些香料的确是安神的香料,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其中独用了一味贯节草,对凝气安神有奇效,若是单独嗅这一种,当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嗅了贯节草的香气一段时间之后,再闻了另外一种熏香,就会产生奇效。
白月笙淡淡解释,“前两日,内务府采买丧礼香料的时候,却了一位路黄,我请陆泛舟用另外一位香料代替了那种。”
白月辰一怔。
白月笙慢慢道:“英国公因为这段时间久难入眠,所以便会用姬如儿送去的香料,举哀期间,又会闻到我专门为他准备的另外一种……若非他只是祭酒两个时辰就被皇兄叫了去,出丑的地方就会在承乾殿门口,结果也更难看。”
白月辰没有说话,几乎可以想象在外族贵客面前,在朝廷百官面前,在王公贵族面前英国公忽然显出丑态会有何等下场,“皇上不会看不出英国公的异常不过是人为。”
“那又如何?”白月笙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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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状态实在有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