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着,这个男人,定然就是知道她……小月子的事情,所以才故意出去的……
蓝漓捂脸。
陆泛舟倒是没多说什么,进来之后便坐在了一侧的一块石头上,沉默的拨着那些灰烬,充分的散发预热。
蓝漓虽然穿上了干衣,但因为受了伤的缘故,身子还是极不舒服。
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蓝漓先开的口,“你……陆大人可有受伤?”蓝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这个山洞并不怎么大,二人都沉默的久了之后,便隐约有些压抑和难受,这样的压抑,也让她十分的难受。
黑暗之中,蓝漓并不能看到陆泛舟的表情,却隐约觉得他似乎是挑了挑眉,然后神情戏谑,“王妃是在关心下官的安危?”
蓝漓一滞,“你若非为了救我,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田地。”所以她关心一二难道还不该?何况她就是嘴上客气的问问罢了。
陆泛舟道:“王妃其实不必过虑,更不必觉得心中有愧,下官救王妃,是因为你是华阳王的正妃,若他日被华阳王知道我见死不救,必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蓝漓没说话,心中却是低低哼了一声,早该知道这个人绝对没什么好心好话,自己还真是犯了傻问他。
沉默又在二人之间蔓延。
蓝漓受着伤,动一下都是难受的,又因为肚子饿,着实没那心思在和陆泛舟如何,全服心力都用来忍着腰间的疼痛,蛾眉紧蹙。
期间,陆泛舟也并未再多说话,只是拨动着那些灰烬,隔一会儿会出去瞧瞧外面的情形。
蓝漓忍着痛,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后半夜了吧,陆泛舟再次从外面回转,道:“走了。”蹲下身子,将半熄的火堆弄亮了。
长期处于黑暗之中,这邹然的光明让蓝漓很不适应,连忙抬手挡住了眼睛,等山洞内慢慢变得亮了起来,眼睛适应之后,蓝漓才放下手臂,下意识朝着陆泛舟看了一眼,却陡然怔了一下。
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落入了湖中,再拖着蓝漓一日一夜的躲藏和奔波之后,陆泛舟着实是十分狼狈的,褐色云纹的靴子颜色深浅不一,像是血迹,又像是半湿透,暗紫色的官服上几许泥泞,袖口也又几处破裂,纱帽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然而这不是让蓝漓怔了一下的关键。
蓝漓怔住的关键,是陆泛舟的脸上。
那张原本如玉般的白瓷俊脸,似乎是因为擦撞,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疤,皮肉裂开。
蓝漓是医者,一眼便看出这样的伤疤,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以后必定是要落下疤痕的,陆泛舟这样的好颜色,若是落了疤……
蓝漓没想很久,摸了摸袖袋,尚幸摸到一个玉瓷的瓶子,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瓶子丢向了陆泛舟,“这是生肌玉露,你将伤口擦干净了,一日两次抹了。”她可不希望,陆泛舟为了救她破了相,最后她在欠下还不了的人情。
陆泛舟接住,挑眉,“这么好?”
蓝漓点点头,这东西她随身携带,还是因为白月笙那条横贯整个后背的伤疤,他自己总是忘记了抹那生肌玉露,每次都要蓝漓提醒,或者缠着赖着蓝漓,叫蓝漓帮忙抹,时间久了之后,蓝漓便形成了习惯,调制成了生肌玉露之后总是带一瓶在自己的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比如像是灵台寺那一次。
也因为蓝漓的认真着紧,白月笙后背那道疤痕已经淡了许多,再过一两个月,相信就会慢慢消失无踪了。
想到白月笙,蓝漓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蹙。
一日一夜了,也不知阿笙……知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是否派出人来找呢?家轩在围场,会不会也会被那些刺客针对……
*
沁阳王府
因为白月辰忽然受伤中毒,整个王府乱做一团。
白月笙带了太医院的李太医过来诊断之后,李太医摇了摇头,表示,“下官无能,实在不知道王爷中的什么毒,但奇怪的很,王爷虽然中毒颇深,这些毒却似乎并没有能渗透五脏六腑,应该是以前王爷中的那毒太过霸道,虽然治好清醒了,但是去处了毒素的部分,药性还在体内,与今次中的这个毒相抗衡,所以短时间内,王爷虽然不会清醒,但生命无虞,只是需要立即找到解药。”
白月笙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危及性命的事情,就还有机会可以补救。
白月笙吩咐:“那李太医便好好留意三哥的情况,这两日不必去别处了。”
“是。”李太医拱手退下。
白月笙也上前,又瞧了白月辰一眼,白月辰脸色灰败,唇色犯紫,紧闭着双眼,看上去和个死人也没什么两样。
白月笙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投毒的人抓到了?”白月笙问。
润福管家忙道:“抓到了,是府中一个家生子,但是在投毒之后就自尽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投毒之后,王爷出去又遭了刺客,那刺客倒是抓到两个活口,如今在吏部的水牢关着。”
因为上次吏部尚书蒋进下台之后,由白月辰这边的门客接任尚书,所以吏部等同于是在白月辰的手底下,自然更为周全些,所以将人犯压在了那里。
白月笙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他视线微转。
梅若华坐在白月辰床榻,将李太医和白月笙的话也听了进去,微蹙的柳眉却并未有所舒缓。
因为解药找不找得到,还成问题。
白月笙顿了一下,难得低声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三哥吉人天相,五年前的毒都没害死他,这次必定也能安然度过危机。”
“嗯。”
梅若华轻应了一声,“只是此次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她虽身子弱,但却是极为聪明的女子,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一张大网一个局。
白月笙滞了一下,他又何尝没看出来?这盘棋,本来他是执棋之人,但没想到三哥这里还是出了问题,反倒让他这边显得被动起来,也不知围场那里如何,蓝漓如何……
梅若华蹙眉,慢慢道:“既然投毒之人都可自尽,那为何刺客会留下活口?据我所知,那些刺客,只要事败,绝不苟活。”
白月笙眼眸阴翳,“放心吧,我会亲自去看,到底如何,审过便知道了。”
“嗯。”梅若华点点头,“表哥小心。”她觉得,这些人下毒志不在要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却看不透彻,莫非,这次下毒的人还是太后?
不不不,现在白月辰对她根本不构成威胁,而且还有自己这个沁阳王妃。
虽然她是有名无实的,但她姓梅,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如果说,太后梅府与沁阳王是一杆秤的两端,她就是中间平衡两端的秤砣,如今两方的相处素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更何况,沁阳王旨在查探当年楚家陨落,梁州瘟疫之事,就她所知,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查到大长公主身上去了。
太后完全没必要此时再对沁阳王动手。
那么,动手的只能是大长公主了。
因为沁阳王查到了她的身上,而且还将英国公收监候审,卸去一切权利。
那么,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呢?莫非是想将白月笙调虎离山不成?
梅若华忽然蹙眉,“表哥。”
这陌生的呼唤,拦住了白月笙将要离开的步伐。
“怎么?”白月笙回眸,问。
“围场可能会出事。”
白月笙皱眉,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深浅干系,但蓝漓和家轩的身边有三百金甲卫,还有肃亲王铁甲军团暗中护卫,星阁势力保护,安全当可无虞,快则今夜,迟则明早,必定回到京城,而白月辰现在生死都成了问题。
他固然也很快意识到,白月辰这次只怕还是红袖大长公主暗中出手,就因为查到了当年瘟疫之事,以红袖大长公主的性子,白月辰是死是活,她根本不会在意,这条性命,随时都可能丢掉。
可蓝漓……
他的眉皱的很紧,他自己在蓝漓跟前的时候,尚且有几分把握,若他不在的话?
方才的一点点笃定慢慢消失不见,他的心中浮起淡淡的害怕,这些害怕发酵,慢慢成了恐惧,让他原本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梅若华只看他表情,便猜到他的几分心思。
“吏部水牢的事情,让战狂去就是了。”
白月笙嗯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只是脸上的复杂愁绪却半分没有消减,反而因为走出了屋子变得越发沉重起来,他此时此刻,应该直接去吏部的水牢审问那两个唯一的活口,可蓝漓那里……他当时真的走的太过草率了,现在他也完全无法放心,竟成了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局。
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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