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意,又是哼哼又是闹的,刘氏怎么劝都劝不住。
云富贵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低声吼道:“不要脸的东西!带着你一起走是看得起你,还不肯走?你想留下来身首异处吗?”
即便是疯子也是知道害怕的,自从被云富贵灌了堕胎药,云莲儿便对这个爹爹又怕又恨,被他打了一巴掌果然乖乖地不再闹腾了。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门,岂料,还未走出五步,便看到前边有两个人影,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出了那两人是谁。
扑通扑通,云富贵和刘氏相继跪倒在地,身子都抖成了筛子。
“王,王,王爷……”
夜色中,瑞王长身而立,背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吓得哆嗦不停的两人。
良久,瑞王道:“福贵,云儿,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他声音清冷,哪还有白天时笑语盈盈的亲热?
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别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云富贵和刘氏更低地伏到了地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趴下去。
云莲儿看爹娘如此,也跟着跪了下来,只是地上又硬又冷,她只跪了一下下便又悄悄地站了起来,抱着膝盖蹲在一边不说话。
虽然是傻子,但她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而这危险便是从眼前这个说话不紧不慢的老人身上而来。
瑞王似乎叹了口气,只听他道:“福贵,还记得你是怎么到的王府吗?”
云富贵身子僵直,思绪也回到了五十多年前。他本有爹娘,家中也算过得殷实,只是后来被贼人所害,父亲惨死,母亲带着他们哥儿几个实在是没有办法过活了。
后来,娘托人将他和弟弟卖掉好让他们有口饭吃,也不至于跟着她活活饿死。人牙子说有两个出路,一个是进宫当太监,一个是进大户人家做小厮。弟弟长得眉清目秀,被那大户人家挑走了,说是去给他们家公子当书童。这么一来,他便只有进宫当太监这一条路了。
那是他已然八九岁,知道当太监是什么意思,看着娘哭得红肿的眼睛最终还是跟着人牙子走了。
也是在进宫净身那天,他碰到了准备出宫的瑞王,瑞王见他小小年纪便要遭受这番苦楚,便将他要了。好在瑞王马上便出宫立府了,他也跟着去了王府,后来还做了个小小的管事。
说起来,瑞王挽救了他一生的命运,若没有瑞王,根本不会有云益兄妹几个,更不会有云家孙辈们。
当然,也就不会有云盛被他们偷偷抱走的事了。
“或许,本王当初真不该心软,若是任由你进宫做了太监,也不会给你机会将本王的儿子偷走,本王也不会饱受这么多年父子分别的痛苦。”
云富贵后悔万分,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当初是鬼迷心窍了,小的真的后悔了。小的也是被哄骗的啊,那人说王府不日便会有灾难,让小的带着世子先行逃命。小的抱走了世子,后来才觉察到不对,可这件事已经做下了,小的不敢再回头。京城里处处都在搜寻,小的,小的怕被砍头啊!”
瑞王眯眯眼睛:“你这话说得不老实,本王儿子被你偷走的时候,新帝已然登基,又何来祸患?不过鬼迷心窍倒是真的,本王只是没想到,本王对你的救命之恩,原来还抵不过那区区的几十两银子!”
瑞王生气了,云富贵吓得再次哆嗦起来,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瑞王看向他身边的刘氏,眼中憎恨更胜:“云儿,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
刘氏自然记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奴,奴,奴婢记得,奴婢是小姐从街头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若是没有小姐,奴婢,奴婢便是被卖进青楼的下场,奴婢,奴婢一辈子都记得小姐的恩情。”
叮!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划过夜空,只见一把利剑破空而来,直直地钉进了刘氏两人面前的土地里。
那摇摇晃晃的剑身,似乎还散发着瘆人的杀意。
刘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饶命?当初你背叛王妃将世子从她面前偷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本王饶命?你忘恩负义背主求荣,害得王妃急怒攻心一命呜呼,你如何让本王饶你!说!如何让本王饶你?!”
寂静的黑夜里,瑞王的指责句句攻心,莫说刘氏和云富贵了,连跟在身后的小李都能感觉到瑞王几乎快要爆发的小宇宙。
沉默,无言的沉默,刘氏和云富贵久久等不到瑞王的回应,连话都不敢说了,只能在地上拼命地磕头,身前的地面上已然有了摊摊血迹。
“这么晚了,你们是要去哪儿?逃命吗?”瑞王终于开口了:“怎么,莫不是忘了今日白天时本王说过的话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又何必半夜逃走?”
云富贵和刘氏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们哪里敢跟王爷攀亲戚?
“王爷,我那几个小的都是不懂事的,他们多有冲撞,王爷您大人大量,求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啊!”
呵!
瑞王冷冷嗤了一声:“你这是求我不要杀你的子孙吗?”
杀这个字,终于说出口了。
云富贵和刘氏脖子一僵,连磕头都不敢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瑞王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怎么?又被吓到了?别怕,你们毕竟将盛儿从小养到大,若不是你们还念着之前的恩情,或许便将他卖了杀了也说不定。罢了,你们的子孙本王还没心思去动。不过,本王想要的东西,你们若是拿不出来,也别怪本王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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