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力深厚,隔间纵是离得不算近,他也能听清他们的谈话。见顾月卿熟睡,便起身过来。
他的儿子,生而非凡才是应当。
夏叶和秋灵微微拂身,算是见礼。
陈天权顿了一下,也拱手道:“君临帝。”
君凰颔首,举步走过去,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落在他眉间的胎记上。
他少时曾随父皇去过廖月阁,在廖月楼中看过不少典籍,知道孩子眉间的胎记像什么。
冥界之花又如何?
不管是神是魔都是他的儿子,更况这些年,他被人说得还少么?妖邪转世嗜血食人……
他都能做到不在意,他的儿子又岂是那等轻易便被谣言所扰之辈?
“你们先出去。”
见他像是想单独看看孩子,几人对视一眼,便默默离开……当然,默默离开指的是旁人,樊筝是被叶瑜拉着离开的。
还不忘喊:“本庄主要看干儿子,你这是做什么?叶少主,你别拽本庄主啊……”
君凰瞥一眼,樊筝便瘪瘪嘴不甘不愿的离开了。
君凰收回目光看向小孩,不知是不是有所感,一直没睁开眼的小孩,突然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漆黑如墨。
这双眼像极了顾月卿。
君凰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忽觉前所未有的奇妙。又戳了两下,直戳得小孩脸颊有些红,他才停下。
忍受万毒蚀身之痛的那些年,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有妻子,会有儿子。
“君焰,字缚谨。”
如火焰一般张扬绚烂,又不忘时刻束缚自身,谨言慎行。
为君,张扬,却有度。
于是,小君焰的名字就这样未经任何人同意,被君凰定了下来。
傍晚时分,顾月卿醒来。
君凰将她扶着靠在他的怀里,接过秋灵递来的热汤,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着她。
喝完一碗汤,顾月卿才觉有了些精神,在君凰接过秋灵再递过来的粥之际,抬头问:“孩子呢?”
“在近旁的屋里,你一日未吃东西,又经受那样一番折磨,先吃点东西再看孩子。”两人相处这般久,她这点心思君凰哪能看不出。
顾月卿倒也没强求,尽管她很想看看孩子,但她此番确实有些虚弱,若不吃点东西,莫要说抱抱孩子,就是自己撑着坐起来都难。
喝完一碗汤,吃过一碗粥和几口清淡的菜,君凰才吩咐秋灵去将孩子抱来。
“主子,您当心着些。”
顾月卿头一次抱孩子,还有点不顺手,摸索半晌才抱好。
君凰生怕她累着,就要从她手里将孩子接过,却被她狠瞪一眼。
“辛苦生下的儿子,我抱会儿。”
君凰只能随她去,倒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她抱着孩子,他抱着她……
秋灵默默退下,将空间留个一家三口。
顾月卿正小心打量着孩子,忽而黛眉轻蹙,“这胎记……”论见识,顾月卿并不输旁人,更况她很小的时候便去过几次廖月阁,虽则那时的她识字不多,对有些东西却仍记忆颇深。
如一些好看又特别的植物图画。
方才还以为是孩子方生下未完全恢复的红痕,这番看着,分明是个胎记,还是个有形有状的胎记。
这孩子的模样,再加上这胎记,将来……
当然,会这般想,并非是说顾月卿有多担忧,其实某些时候,她的狂傲不羁并不比君凰差多少。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不管生得是美是丑,在这世间都没有人能说他半句不是。
“彼时卿卿疲累,想是不曾注意孩子出生之际天上的异象,我们的孩子,自他出生那刻起,便注定拥有不凡的一生。”
不,其实她注意到了。
要说没怎么注意天降异象的,当属比顾月卿这个生孩子都要紧张担忧的君凰。
那时他只透过窗户随意扫一眼天际,注意力又全放在顾月卿身上。
“也罢,终归有你我护着,他会平安顺遂的长大,会有一个和乐美满的家。”
不会像他,一场叛乱,逝去大半亲人只余一个重伤留下病根的兄长,此后他又身中万毒,受尽折磨。
亦不会想她,父母遭贼人杀害,家不再家国不再国,心藏仇恨颠沛流离几番生死边缘徘徊,最终练就一身杀伐。
君凰将下巴靠在她发顶,低低的应:“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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