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表象。
门房被掩上,再瞧不见李天沐的身影。男子撩起床帐,望着沉睡无声的李九,低声喃喃,“太子殿下,许久不见。”
不大的声音并未得到回应,床榻上的人该是睡得死沉,呼吸虽不如何顺畅,却是均匀浅浅,并无半分苏醒的征兆,男子松开纱帐,提了弓箭行至窗前,单手成环,轻抚嘴边,悠悠的哨声微响,震落了树梢的落叶。
黑影接踵而至,鬼魅般一个个跃入房中,黑衣黑裤,黑纱蒙面,皆是一双眼露于人前。
“将人带走,依计行事。”之前的男子立于窗前,一手撑开窗户,一手指着床榻上睡着的李九。
“是!”黑影人没有半句废话,皆是长刀负背,得了指令,撩开床帐便动手,对于自己下手的对象是何人,却是没有半分质疑。
“殿下嘱咐过了,”望着被抬在肩间的李九,男子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
黑影人停了动作,安静的等待吩咐,行动间简直不似活人,唯如木偶傀儡。
“莫伤了他。”男子瞧着黑影人背上那张熟悉的脸,终是别过了脸,交代完李天沐的嘱咐,再不出声,从另一侧大门踱步离去。
“……是!”黑影人此番却是迟疑了一瞬,不过也在片刻间紧忙回话,待见那男子离了房门,手掌微动,回过头,携着一众下属,快步离开。
这黑影人该是长年练武 ,背上的肌肉扎实紧致,行动间咯的李九骨头生疼。险些便要没忍住露了陷。
借着夜色的掩饰,李九微微睁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致飞速朝后移去,这帮人的轻功倒是十分不错,心中苦笑着,李九垂了眸子。之前一直怀疑,众人口中说的解毒清蛊慕容夫人不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可此刻百毒不侵迷烟无扰的事实,确是令李九相信了母亲这分本事,怎的这么多年完全没发现自家的母亲有这等本事呢?好歹多的是时间可以传授自己一辆招的吧,胡思乱想间,李九叹口气,将思绪转回正轨。
司马文龙,大哥,原来你的同盟是司马家。背后提主意的,他们所说的那位父亲,便是司马炎吧,这位国公老爷,大哥,你是否真的能信他?而在大哥的计划中,司马炎又是占的什么地位?李九微微蹙眉,这位故人牵涉了太多过往,她对他的了解,近乎为零。司马家,司马苏凤,你是不是也同他们是一起的?李九心中疑窦满布,不知道为何,她心底最深处,始终有一分直觉,这种莫名的直觉,或许也同大哥之前想的一样,大哥为什么查了这许多年真相,明明各种事实都摆在眼前,却依旧要瞒着自己的属下与弟兄,自顾暗地调查。也就是说,大哥之前也是觉得事有蹊跷的,如今母亲的迟疑令李天沐终于死心,可李九却瞧出了母亲眼中的犹豫同忍耐,他们,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自己的,而这件事情,也定然是与当年有关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母亲连自己都不愿意说?李九蹙着眉,脑子却是愈发清醒。
“得手了?”黑影人停在一辆马车之前,马车的前头坐着一个裹着头巾的男子,粗布麻衣宽手宽脚,瞧起来不似武夫,更似车夫。虬髯满面眼如铜铃,凶神恶煞的模样。
“殿下给下了迷药,交代莫要伤了他。”黑影人将李九托起,递给大汉,重复着之前收到的嘱咐。
“我又如何会伤了他,”大汉接过李九,扫了一眼闭着眸子睡得死沉的太子爷,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交给你了,”黑影人不欲做多交流,任务完成,收了动作便要离开。
“隐了吧,”大汉点点头,再不顾黑影人,撩起车帘,将李九放入马车厢中。
车内简陋,并没有多大的空间,一张固定的车厢中的硬板塌子便占了大半的地方,有些随意的铺了一层棉垫子,四边也不如何紧实,唯独的作用便是不至于膈着坐车颠簸疼痛。
直待车帘松下,马车蹬蹬启程,李九方睁开眼,侧脸望着车前的方向,心中一片悲凉。
方大哥,竟是你。方兰,这个汉子骨血十足却又心思细腻,李九当时已是推心置腹的信任于他,经历了一次抢粮之战,本以为自己真的多了个知心弟兄,却未曾想不过才几日,却是如此情景下见面。
李九倚靠着车壁,眼中满是疲惫和不解。车窗破旧,露出细细的月色,李九瞧着车内四散的月光,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军中的将士们,也是不相信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