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无形的宠溺。
一问一答,一步一踱,没有人提起昨夜的争吵,亦没有人提起适才的浅啄,斑驳的阳光轻晃,可人的景色衬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生动得不似深宫。
直到许久许久以后,李九或许才幡然醒悟,今日李天沐问的那句话,岂不就是同自己示意说衷,表明心迹?
然后皇宫永远是皇宫,纵然再多的美好,也终归是镜花水月,再是细微的风儿一过,吹皱了水面,碎影也该失了颜色。
越过高高的门槛,穿过石廊,再往前走,便是那一向无人的东宫大殿了。园外园内,仿若空气的温度都有些不太一样,两人在穿廊而入的瞬间,似是都感应到了这方扰人的气息,春日颜一割瞬间化作冬日面。
李九远远望过去,大殿中坐了许多人,聘聘婷婷花枝招展,似是女子为多,眯着眼睛大致扫了一眼,人虽是不少,又却是没有想象中那般人满为患。
“这是所有的目击者了?”李九抬头,有些困惑。大船上瞧见这事儿的人,该是不止这么些的。
“其他人已经问过话了,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都送回去了。”瞧见满殿之人的瞬间,李天沐已经收了所有的温柔表情,李九这般瞧过去,那个熟悉的冷俊梁王,又回来了。
没有有用的消息,李九心中苦笑,是身份太低吧,纵是说的话,也无人会信的,下人与丫头们,又有几个真的有自主说话的权利?李九忽然想起了在西街头遇见的那个小朋友,便是那小子也懂,虽是穷,也得了白身,只要日子过得去,谁愿入了那奴籍,求得主子赏赐那碗吃食,纵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又如何,换来的代价,便是祖祖辈辈失了自由……
“无妨,这些人,便已经足够,问话不论人数多。”李天沐低头望了眼李九,这孩子又开始皱眉了。小小年岁,何时有了这习惯?
“嗯,大哥说得有道理。”李九点点头,“那……准备怎么问?”小儿皱皱鼻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摩拳擦掌,“是不是像戏文里那般?一个一个侯堂!十分威风!”
“……”那边的消息是说,这呆子不日便将要筹备上朝了,如此不着调,该是闲书看多了些,往后还需收了她那些杂书才是。
“可要请大理寺和刑部司来?”李九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她若是知道,此刻大哥想的是要收缴自己的故事杂本,想来便不会这般好脾气和一身闲散心情了。
“无需多问,听着便好。”李天沐耐下性子,解释了这最后一句,便随同李九大步踏入了大殿。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梁王殿下……”
香风袅袅,声音齐整,夹杂着略微有些高的温度迎面扑来,令人不是十分适应,这气氛,令李九不禁皱了皱眉。
“起罢,无需多礼。”还是军营有意思!此刻李九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这假扮的男儿身,其实也得来了许多自在不是?抬眼瞧见坐在一侧的黑小八白小七,这有些不愉的皇九子不见外的凑了前去。
“给你留了主位呢,好歹是主人家。”剥着葡萄皮的白小七指了指前头的高椅,轻笑着点了下李九。
“凑个热闹,又不是我审案。”李九将葡萄抢过来,瞄着眼睛四处扫了一圈,大都不认识,不过也算瞧个眼熟,大致能分得清是谁家的人。
“审什么案?你这呆子,以为刑部司呢?也不想想今儿个的主角是谁,此番不过是对着意外比较正式的了解下真相,好给各方个交代罢了,不若你瞧瞧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这可都是请来见证的。”白小七恨铁不成钢。
“什么人?”李九又仔细瞧了瞧,“好似都是各家夫人。”除了当事人,似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都没有。
“都是领了诰命或者本身便着了女官的官夫人,金陵女子的大小事务,或多或少的都是她们管着的。”黑小八帮着解释。
“那还不算审案?”李九呼口气,多正式!
“做个见证罢了,谁家女儿的事情愿意透露出去。”白小七嫌李九总抢食,干脆擦了手不再吃,“况且也不算什么大事情,没有人受伤不是?”
“那我们三兄弟在这里干嘛?满打满算瞧过去,就我们几个老爷们儿。”吃食这种东西不是抢来的没意思,李九也蹭了蹭手,不再糟蹋白小七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