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妃。
却是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会是幼年的秦或。
秦永登基,先皇后盼了半辈子的女人尊位唾手可得。
可她偏生又在这个时候自请殉葬,原本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等到天亮……他们便都不在了。”
卿宁看着那满天的夜色,殿内那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那是一种死亡之前的挣扎,不管你是多尊贵的人,生老病死,总有这么一天。
“所以我让他安心走。”
他近乎淡然的语调。
那一纸遗诏,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要去拿。
到了如今唯一的作用,也不过是让那个,每日都坐立不安的北和帝,有一刻的安心。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加不安心。”
卿宁难得的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这样日日夜夜生怕被自己亲弟弟夺回了皇位的人,只怕死也难安。
“难道他便真的不知道,若是你真的要同他抢,哪用得那一张废纸?”
卿宁说罢。
便看见秦或的墨眸深深的望着她,许久才道:“知我者,夫人也。”
这是该明白的人,从来也不明白。
只是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回不去了。
“那你……后来又去了哪里呢?”
她小心轻柔的问道。
这一场场的谋来算去,如何是那样一个少年可以存活的。
身上的千寒之毒,生母早亡,被人预言短命……
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看似天意难违,又有哪一件不是人心怨毒。
“等你来的路上。”
秦或的眸色缓缓,俊美无双的容颜在皎皎月华之下,惑人心神。
卿宁听了,竟然一时没有要反驳他的心思。
只是轻轻附在了他的心口,轻声道:“你很难过,祸害。”
大约这样的情绪,再不过有两人知晓了。
“嗯。”
他这便算是承认了。
这深宫寂静,一切都陷入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之中。
即便刚才她没有进去,光闻药味都知道北和帝能撑到这样,都已经是奇迹。
一众太医跪的这样诚惶诚恐,必然也是因为天子将逝……
不知在檐上站了多远,随即钟声大作,殿前一众人齐齐俯地掩面……
偌大的皇宫像是极有默契一般,一瞬间便是缟素飘摇。
这时候正值晨光初现,黑夜里的暮色逐渐散去,风云乍起,层层翻滚于绚丽之中。
各宫之人身着白衣,素面简装一齐朝着这边涌来。
墨羽骑虽然在第一时间控制了北溱皇宫,却没有控制各宫主子的走动范围。
卿宁明显的感觉秦或的眸色猛了一沉,当下却只是看着那处大开的殿门。
太监宫人们,痛哭声成一片,却不知道有多少真心。
“他走了。”
她的声音难掩温柔。
“嗯……走了。”
立于高处的两人,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早一意料之中,却多少有些让人唏嘘。
北和帝对秦或的态度,一直都让大臣们十分拿捏不准的。
说他嫉恨他,偏生有些时候,又是有兄弟之情的。
说他待他好,这么多年数之不尽的明杀暗杀,又要作何解释?
这些复杂的东西,卿宁一时想不明白。
大约北和帝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过。
宫人妃嫔们在殿前哭成了一团,闻讯赶来的王公大臣们也齐刷刷跪成了一片。
悲痛呼道:“皇上!”
缟素披在官袍之外,躬身以头伏地。
顿时一片沉痛之色。
皇后走在最前面,却在上台阶的时候,一个小心便险些摔了出去。
身边的宫人连忙扶住她,“皇后娘娘。”
那龙延香弥漫的大殿,沉静着,再无一声动静。
王公公擦着眼泪,道:“皇后娘娘可要保重身子。”
安怡公主一身粉色宫装从宫门冲了进去,“父皇呢!父皇怎么了?你们这些死奴才,都哭什么!”
一片素白之中,唯有这位小公主的着装格外惹人注目。
众人皆是哀伤垂首,无人应她。
唯有王公公开口道:“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