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盛没开口,那边阎君已经绷着脸,十分不悦的扔掉了手中的汤匙。
“哐啷……”
汤匙砸在餐盘中,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桌上的人都朝着他看去,目光里充斥着诧异。
阎君却丝毫不以为意,身子往后倾斜,深靠在座椅内,双手抱臂。
狭长的凤眸微眯,对上阎清的视线,冷然启唇,“我们的家事,也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插嘴?”
一句话,瞬间将阎清排除在外。
“你!”这让阎清心头怒火中烧,琥珀色的眼球里几乎都要喷射出火焰,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阎有成拦下。
“清儿,欣妤好歹是你的大嫂,别没大没小的。”阎有成一把按住阎清的手背,语重心长的劝到。
他这前半句是说给阎清听的,后半句却是说给阎君听的。
只可惜阎君完全没放在眼中,泛着如夜般深沉的黑眸,始终逼视着阎清。
而阎清深知自己大事未成,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阎有成,只能在他面前装作乖宝宝。
于是深吸一口气,错开视线,不与阎君计较,“是我失言了。”
五个字,说的是咬牙切齿!
阎君却只是扫了桌上的众人一眼,也没心思吃饭,起身便离开了。
纪欣妤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这是在维护自己,心里是又感动,又有些自责。
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冲动,或许,也就不用欠阎清什么了……
可是就算时光倒退,给她再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周玲芳开枪。
没什么错与对,只有该与不该。
阎盛看出她的心思,喟叹一声,又紧了紧握着纪欣妤的手。
而自始至终都只是在扮演旁观者角色的夏瑾柒,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沉的无奈。
阎有成在无奈。
当年的错,已铸成。
儿子和孙子不和,家里闹的乌烟瘴气,但他还是想极力的维护这个家。
纪欣妤在无奈。
明明就该是一命换一命,周玲芳谋杀了她的儿子,可以逍遥法外二十年,她只不过是为儿子报仇,却招来了阎清的憎恨,最终成为她的错。
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
阎清也在无奈。
面对父亲口是心非的偏袒阎君,面对杀母仇人,他不仅不可以报仇,还必须强颜欢笑,和她同桌吃饭。
阎盛更是在无奈。
他的亲生父亲亲手赶走了他的母亲,接了个他根本就不认的弟弟回来,养在身边。
因为这个弟弟,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夭折了。
夏瑾柒一一扫过桌上的所有人。
发现他们虽然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都坐下来同桌吃着饭,彼此之间爱没有多少,恨意却是绵长。
不过就是为了利益吧,为了钱财,为了权利。
就是这些东西,才把他们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打的头破血流,一个个也不愿意松手。
想到这里,夏瑾柒又忍不住暗叹一声。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身处在这漩涡当中呢?
唯一不同的是,她至少还有阎君。
可是想起方才阎君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冰冷的视线,夏瑾柒的心里就有些发憷。
阎清,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一道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