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世那么漫长,漫长到温浮欢以为,马车已经过去了……
她侧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伸手抓起一把路边的积雪,用力塞进嘴里,让自己继续维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因为一旦睡过去,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期盼中的马车终于到来,且稳稳当当的在她不远处停下,驾车的男子一袭玄色锦服,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他弯身掀开马车的帷幔,露出了坐在其中的男子疏朗清贵的容颜,脸上有着他一贯的云淡风轻,是温浮欢最熟悉的表情。
她早已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极浅的笑,瞳孔里的光亮渐渐涣散,
“王、王爷……”
温浮欢只来得及唤了一声,便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再次醒来,已是半月之后了。
中间混混沌沌,断断续续,像是处在深度的昏迷之中,又像是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是熟悉的樊城。
暮春时节,十里长街的两旁载满了紫荆花,花开得极盛,一阵风吹过,红色或紫色的花瓣便随风扬起,打着旋儿朝着高远的天空飞去,越飞越远,终于没了踪迹。
她沿着熟识的街道向前走,抬眼见看到了温家大宅高大的门庭,爹和娘亲、殷老夫人还有温家的一众人。
他们站在府宅门前,脸上挂着和善温暖的笑。
然而他们却在朝着她向外挥手,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字——“走!”
温浮欢努力想要靠近他们,身子却像是莫名的力量拉扯着,难以自控的一点一点远离他们,远离她的至亲,远离那幅美好和乐的画面。
“不……”
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她伸出手,含泪道:“爹,娘,祖母!不,我不要走!不要走——”
温浮欢睁开眼,目光所及处是花纹繁复的帷帐,却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地方。
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她掀开触手光滑柔软的锦被,透过洁白的里衣,看到心口的伤已经包扎好了。
稍稍一动,隐隐还有刺骨的疼痛。
那晚的场面便随着这锥心刺骨的疼,一并涌进脑海。
温浮欢抿紧了唇,抓着锦被的手缓缓用力,手背上青筋渐渐凸起。
男子温润淡雅的声音从旁边幽幽响起:“本王倒不料,你这般聪慧伶俐的人儿,竟也会落得那么狼狈的境地!”
温浮欢侧头望去,只见闵王着了一袭湖蓝色的锦袍,袖口处绣了极细密的花纹,腰间系着和阗白玉,玉下面坠着红色的穗子,软软的伏在那里。
他坐在临窗的雕花长榻上,手边放了一张朱漆矮几,上面摆着一张棋盘和两个分别盛有黑白子的棋盅,竟是好有兴致的在自我对弈。
矮几上还有一盏鎏金的铜熏炉,里面燃了凝神静气的檀香,袅袅白雾从熏炉的孔洞间蒸腾出来,模糊了男子疏朗清贵的容颜。
他神色一如往常,言谈间语气平淡,仿佛温浮欢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不是攸关生死的大难。
温浮欢勉强想要坐起身,但心口的疼痛使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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