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琅在帝京留有自己的亲信,温浮欢在军中亦有她的心腹和眼线。
没有用多久的时间,秦琅在战场上受伤的消息,以及他得知温浮欢被选作秀女入宫后的所作所为,就悉数传进了温浮欢的耳朵里。
清晨时分,她站在毓和殿院中的梨树下,出神的望着枯败的枝杈,有几不可察的细小的嫩绿试图冲破寒冷的禁锢,冒出一点点生命的芽。
温浮欢心下微动。
空气里浸透了丝丝凉意,隔着厚厚的羽缎斗篷,侵袭着她纤细单薄的身子,而她却恍若未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秦琅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便如梨树上抽出的嫩芽般,以坚不可摧的姿态强势扎根到了她的心里。
她原以为自己一心复仇,不会耽于儿女情长。
她原以为自己心里只有那个在荒原大漠中、漫天飞雪下向她伸出手的身影……彼时月光皎皎,而他疏朗清贵,银色面具上泛着的冷芒灼热了她的眸。
她原以为……
她有太多的原以为,却唯独没有料到,那个初见时玩世不恭,后来一心为她的男子,竟会在她心上占有了一席之地。
温浮欢舒了一口气,极轻极缓,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时,楚梦萱带着宫婢小琴走进毓和殿,见她独自站在梨树下,便上前问候道:“沈主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温浮欢敛去忧伤的神情,转过头来时,面容已经一片平和。
“我只是见这梨树抽出了嫩芽,想到梨花盛开时一树皑白似雪的景象,不禁便出了会儿神!”
听她这么一说,楚梦萱也联想到了一树梨花开的景象,唇角微扬道:“嗯,想必定是极美的!”
温浮欢缱绻轻笑。
楚梦萱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尚衣局新进了一批缎子,说是要给咱们这些新入宫的秀女做衣裳,旁的人都去挑了,沈主子没去吗?”
温浮欢摇摇头,不甚在意的道:“无妨,剩下什么样的,随便给我一匹便可!”
据她所料,旁的秀女定然会挑一些鲜艳华丽的料子,剩下的多半都是一些素净的,给她正合适。
楚梦萱不晓得温浮欢的打算,只觉得她也太随意了,在膳食上面不计较便罢了,连衣裳首饰似乎都不曾放在心上。
“沈主子可真是一个云淡风轻的人,对什么都不在乎!”
她眉眼带笑的望着温浮欢,语气里难掩歆羡道:“不过沈主子生的美,想来无论穿戴什么都是极好看的,不像我们,哪怕精心打扮,也难及沈主子万分之一!”
“萱主子未免也太轻贱自己了,在我看来,萱主子单纯善良,娇俏可爱,才最是招人喜欢呢!”温浮欢由衷道。
被她这么夸奖,楚梦萱不由得俏脸微红。
“真的?”
温浮欢点点头。
她这么说并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生平最羡慕的,莫过于像楚梦萱这般懵懂而不谙世事的人,说明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来都不曾经历过世事险恶,也不明白什么是人心叵测。
不像她……早早便体味到了人间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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