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暮雪可不是为了他人而甘愿牺牲自己之人,就算是家族同门也不行。
刚刚被南宫飞云的言辞所动之心,瞬间就变得坚定了。
带着一身的阴翳和寒气,她独自离开营地,在辽阔的出征营地上空辨识了一下方向,就独自向西北方向高速飞行。
飞了半日,找了个荒僻的角落,在一处小树林中降下飞剑。
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齐腰深的茅草之间。
这消失不过半息,就有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仔细一瞧,却是那名为芈家提亲的李姓元婴。
李姓元婴的眉头微皱,瞧着南宫暮雪消失的方位,半晌,缓缓浮到百米高的空中,远远的瞧见,一家宗门在此处扎下的连绵营帐!
“叶家!?”
李姓元婴微微一笑,自以为找到了南宫暮雪的痛脚,就再没有兴趣做这种潜行窥人隐私的事。
当下就祭出飞剑,凌空换了个方向,化作一抹流光,消失无踪。
等他离开后,南宫暮雪从一座水潭潭底浮出水面,望着李姓元婴消失的方位,幽幽的冷笑一声。
临走之前,她也回望叶家在此处的营帐,出于意料的是,眼中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情意,有的只有深切的恨意和不甘。
甩掉了追兵,南宫暮雪更加小心了。
很长时间,就在一个方圆百里之地兜着圈子,直到夜幕降临,她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用一张遁术法器,潜入地下,直奔北方的一个地点,连续遁出了上千里。
这里已经接近千幻谷与北疆的交界,连绵的修士营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闲云野鹤般的散修散布在零零星星的灵脉和洞府之间。
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处叫做“断云涧”的地方。
此处原是一个散修势力在边境建起的小小的坊市,后来,边境的形式风云突变,这座坊市也随之荒僻了。
但道君强势崛起,道教正式成立并公开活动以来,无数投入道君麾下的修士在千幻谷与北疆之间的缓冲地带云集。
分不清他们的数量,也无法准确的统计他们的修为和根脚,但是,他们出现还是在如此严峻的形式下,催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事物。
比如这“断云涧”!
断云涧重新开市,主持者已经换成了教廷的一名三级祭祀所率领的教团。
禁忌造成隔绝,隔绝造成不对等的落差,这落差就兴起让无数散修闻讯而动的巨大商机。
不算千幻谷特有的出产如今已经被教廷一手掌握。
就说这些投奔道教的“叛逆”,那个不是带着全部身家,那个不是急于在蛮荒落脚而需求旺盛?
这些人在那些散修行商眼中,一个个可都是富得流油的大肥羊。
利益驱动,隔绝就被暗中冲破,后来就不仅仅是散修行商闻风而动了,大量此次参加大开辟的宗门也参合进来,在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
断云涧因此而崛起,并引来教廷的注意。
至此风雨飘摇之际,这样的所在如何能游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因此,当南宫暮雪应约来到这处坊市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走进了某个繁华的修真城市。
只见,在一座险峻陡峭的山峰上,厚厚的云雾宛如白毯一般,终年笼罩在峰顶。
大量奇诡的建筑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坊市是没有防护法阵的,不禁任何人出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开辟必经的一个路线上。
虽然没有防护法阵,但南宫暮雪一到来还是被发现了。
从云雾中走出来迎接的却是一个元婴初期的老修。
竟然有此等人物投靠道君!?
南宫暮雪还以为自己是头一份呢。
只是,每一个元婴都是有根脚有来历的,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眼前这名面容愁苦、就像个乡间老农的元婴却是她从未见过、也未听闻过的。
两人见了面,只是默默的对了信物,也不多言。
元婴老修带着南宫暮雪走进一个幻阵密道,行不多久,法阵的力量就混淆了她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
此种雕虫小技想要破之,当然只在举手之间。
只是,此行不是来耍威风的,这什么教廷,可是有极大的权利来左右她以后的命运呢。
“这位居士,前方的入口就是了!”
元婴老修停下,在幻灭无常的通道中,对南宫暮雪这样说道。
南宫暮雪此时带着面具,还有掩饰身份的各种手段,所以这人才用居士这一称呼。
前方是个真实的洞口,从种种痕迹判断,应该是新开辟不久的地下通道。
只是泛着一种幽幽的灰黑色灵光,稍一接近就有种种不适,让南宫暮雪变得有些迟疑。
魔气!?
见她犹豫,老修第一次有了表情,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如今才迟疑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不错!
是晚了!
没有回头路可走!
南宫暮雪一咬牙,就缓缓的走进这门户之内。
一走进去,就像是走入了水中,有一股很明显的、穿越结界才有的感触。
眼前一黑一亮,就已经是灯火通明。
古朴的大殿,到处都是代表道君的铭刻和徽章,还有种种“故弄玄虚”的符文与雕琢。
圆形的穹顶,立着十数根巨大的立柱,立柱之间分成不同的区域,大量相同制服白袍的男女在忙忙碌碌。
这些就是所谓的神职人员?
此处难道就是所谓的教廷所在?
“道之始——元君苏子至上,这位居士有礼,还请出示信物!”一个凡人白袍妇人出现在她身前。
凡人!?
南宫暮雪有些不适应。
凡人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只能看到背脊的。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凡人不卑不亢的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