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几乎相同,全都是1949年从上海前来香港,在上海投机商们掀起炒金狂潮时,这些人基本都先是帮大亨们炒金,然后随着投机炒金的热潮被香港殖民政府浇灭,诸多上海投机大亨们纷纷宣告破产,他们也都开始了在香港的落魄生活。
这些人中随便拉出一个,都有在上海全球交易所,证券物品交易所买进卖出的经历,最差的三个女人,也是证券物品交易所里的电话报股员,甚至有几个之前还是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经纪人工会的持牌会员身份,可惜此时香港却不是彼时上海滩,尤其是炒金热潮搞到一大批上海投机商破产之后,这些内地来的经纪人身份变的尴尬起来。
赴港的上海投机大亨们在炒金潮一战中,要么一败涂地,宣告破产,要么侥幸逃生,却吓破胆,短期内不准备再在香港的金银场和股票市场兴波作浪,所以这些交易员对他们也就没什么意义。
而香港本地,无论是股票交易所,还是金银贸易场,对这些帮上海大亨炒金试图摧垮他们生意的交易员们简直可以用如临大敌对待,香港金银贸易场三十家理事会员甚至私下开过一个会,约定各个会员金行不准用上海人做工,发现上海人做黄金生意的场外对敲,大家就一起出手。
上海人抛弃他们,香港人厌恶他们,所以这些人活得都很是辛苦,罗转坤一个个在香港把他们找他们时,有些男人已经转行去码头做只比苦力稍好些的放筹工作,往日彰显身份的水晶镏金眼镜,钻石名表,都抵押给了当铺换钱求活,有两个女人甚至因为懂的跳交际舞,已经去舞池做了陪酒舞女。
当初在上海滩,都是西装革履,男佩名表,女戴钻饰,替那些有钱人打理现货股票生意的人才。
是罗转坤把他们一个个找了过来,宋天耀买下的七家持牌证券公司,需要人手来填充。
也是这十几个跌落过谷底,不想再体验那种底层生活的上海人,陪着罗转坤整理股票指数,盯紧股票市场价格。
“钱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听到罗转坤发问,率先说出两个字。
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随后也开口说道:“见过市面,眼界比本地人更开阔。”
“最主要是他们明明不懂股市,却又自以为对股票很懂行,至少比本地人提起股票市场就当成有人骗钱要稍稍强一些,他们知道股票市场能赚到钱,却不知道真正的原理,又喜欢在我们这种人面前装懂,这种似懂非懂不懂装懂人的钱,最容易争取到。”罗转坤转动着手里的一支钢笔继续说道:“三十年代,香港股票市场剧烈波动,香港八百多家工厂,半年内倒闭了三百多家,那些工厂主辛苦赚来投进股市的钱全都让操作股票市场的英国人赚走,从那时之后,香港本地人,哪怕是大华商,对香港股市也都没了兴趣,把它留给了英国人自娱自乐。”
“英国人现在想着把重心从香港转移,本地人又没有胆量拿钱丢进股市,所以……”
“所以,上海人的钱。”罗转坤转动座椅,正面看向开口说话的男人:“宋先生需要上海人手里那笔钱,他们很有钱,我们不需要找那些身家亿万的上海大亨,他们太聪明,也不需要那些与本地穷鬼没区别的内地逃难者,他们太穷,去掉这两个阶层,剩下的上海人,全都是我们的目标,这段时间,我会用手里掌握的资金规律,持续的拉升希振置业的股票价格,你们负责让上海人明白什么叫做躺在家里赚钱,对这些似懂非懂的人,不需要对他们讲股市规则,也不需要让他们自己选股,拿着我们整理的数据告诉他们,现在香港股票市场只有两支股票逆市涨幅,一种是纺织类股票中的会德丰纺织,一种就是地产类的希振置业,如果他们准备选会德丰纺织,那就告诉他们,纺织加工类企业是有工会的,工会工人很难搞,随时都会爆出些负面消息影响股价,听到工会两个字,那些在上海见过工会工人罢工游行的人自己就会主动放弃念头。”
“坤哥,我们……其实也算是上海人,现在在香港,帮本地人杀他们的钱……”一个年纪稍轻些的青年,表情纠结片刻,轻声开口说道。
罗转坤眼神锐利的望向对方:“你跑去夜总会做侍应生时,上海人有没有多付给你一毛钱小费?你在上海帮郑玉奎炒棉花,炒地皮时,杀的一样是上海人的钱,你赚佣金后,有没有想过还给那些人?是宋先生拿钱出来,帮你又换上了西装,让你吃饱了肚子,不再用站在夜总会里对人赔笑!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你同我,同现在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一样,只是工具,工具不需要有独立思想!”
看到对方默然低头,罗转坤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斩钉截铁,声如金石:“宋先生同我讲过,会给我们这班人在香港站稳脚跟,正大光明同英国人与本地人宣告你们存在的机会,等以后你们就会知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照我吩咐的做,把那些上海人的钱给我引到股市里来!做个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