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又按了按。萧寡妇不愿意,摇着头在雪上划出一个大坑,满脸都是雪,她这被大雪模糊了的容貌更是看不清了。
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元小满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准掺和萧寡妇和王二麻的事情。然而有些事总是发生的敲得很,她刚转过身,就被那从雪地里抬起头的萧寡妇认了出来,“小满!小满!婶子在这儿,别找了!”
谁他娘的来找你了?元小满真想问一问萧寡妇,她哪只眼睛看到她是来找她的?自从萧寡妇来元家闹过一回,还污蔑立春是小偷,被元小满戳穿之后还去萧正山面前胡说一通,撺掇着萧正山来找元小满算账。这件事真是把元小满恶心到了,别说下着大雪来找萧寡妇,她不躲着她走就算不错了。
元小满不回头,那萧寡妇就继续嚷嚷道:“小满,婶子知道是你!一定是山子跟你说我没回家,你才来这儿找我的吧!”
萧寡妇这一番话可谓是漏洞百出,且不说元小满与萧正山已经退了亲,两人不便再见面,只说这寒冬腊月的,下着这么大的雪,都没人下地,谁会跑到地里来寻人?
元小满要不是心疼身上这件棉衣,她也是断断不会来这儿的。结果被萧寡妇这么一喊,身上落了一层白雪,肩膀被雪水沾湿了一小片。
王二麻也觉得萧寡妇这话说的极为可笑,他抓了把雪塞入萧寡妇的口中,捂住萧寡妇的嘴,“萧寡妇,什么元小满!我看你是故意大喊,想把人引过来!什么元小满?元家那女人一死,你不是火急火燎地找元小满退了亲?你做了这么缺德的事情,谁还会来找你!”
他故意拖了一长音,那姑娘看着瘦弱得很,就算过来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王二麻完全不担心,手指划过萧寡妇的脸,“就算她是元小满,也铁定不会来应你一声。”
王二麻粗糙的手指沾了落雪,他手指落在萧寡妇脸上,冰冰凉凉的雪水在她脸上融化,留下冰凉黏腻的触感,如同蛇爬过脸颊。萧寡妇害怕的剧烈挣扎,她的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哭泣。
元小满是不愿意应声,这点儿王二麻没说错。这雪越下越大,她身上又落了不少白雪,她该抓紧时间回家才对。她深吸一口气,身后那女子挣扎的声音传入她耳朵中,钻入她的心里,勾起了元小满尘封的回忆。
她上一辈子没多少好的记忆,从有记忆开始,这种无力挣扎的绝望声音便会围绕着元小满,不曾断绝过,直至她穿越到了这东岳国,与立春他们日复一日地相处向来,她才开始渐渐忘了那些回忆,那种哭号的声音。
如今萧寡妇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它轻易打开了元小满回忆的匣子,那些她刻意遗忘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的回忆再次涌现出来。
风声呜咽,雪花在元小满脸上融化,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她被回忆纠缠着,身子僵硬,在原地立了许久,久到王二麻开始不耐烦地催促她说道:“喂!女娃子,要滚赶紧滚,别耽误爷做正事!”
“呜呜呜!”女子的呼声更高,犹如绝望的呼喊,穿透了层层白雪落到元小满耳朵中。元小满心脏漏跳了一拍,抬眸向上看去,雪花纷纷而落,白如羽毛,如此轻盈,要是能有一把油纸伞,这或许是个欣赏雪的好天气。
元小满明白此刻自己走不了了。她动了动僵硬的脚,缓缓转过身,冲着萧寡妇弯唇一笑,“婶子。”
萧寡妇也是一怔,她面上沾染了不少白雪,散乱的头发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整个人趴在地上,看上去狼狈至极。